第1006章 晓窗晴透柳丝柔,燕啄新泥落画楼(3 / 6)
太公却笑出满脸褶子,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拍着孙子的肩:“娶媳妇的喜,哪比得过除奸的喜?魏阉在时,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咱卖一担菜,一半都要上交,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办婚事?去年你娘病了,想吃口热粥都没有。如今奸贼倒了,朝廷定会减税,日子好了,爷爷给你攒双倍的彩礼,娶最俊的媳妇,放更响的炮!”
他亲手点燃引线,火光噼啪中,想起三年前缇骑抢走他家两石救命粮,老伴活活饿死的惨状,眼泪无声滑落,却又被笑容拭去。邻居们围过来,递上热馒头,扶着他的胳膊说宽心话,暖意在硝烟中漫开,格外动人。
扎虎头帽的孩童趴在爷爷膝头,虎头帽上的绒球蹭着爷爷的衣襟,黑亮的眼睛眨个不停,手指着魏进忠被押走的方向:“爷爷,魏阉是不是比大灰狼还坏?大灰狼只吃人,他还抢咱们的粮食。”爷爷摸了摸他的头,指着远处宫城的方向,缓缓道:“他比大灰狼坏百倍。但现在皇帝把他抓了,就像猎人打跑了狼,咱们再也不用怕了,以后能吃饱饭,能安心睡觉。”
孩童似懂非懂点头,突然指着天喊:“爷爷你看!云都笑了!”众人抬头,方才还阴沉的天,此刻竟放了晴,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暖得人心尖发颤。
街边酒肆茶馆比过年还热闹,最大的“醉仙楼”里,掌柜赵老三搬出自家藏的粗茶,陶碗里的茶汤浮着几根茶梗,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他往门口一站,声如洪钟:“今日茶水酒水全免!不管是挑夫还是书生,都进来喝!为陛下贺!为百姓贺!为谢大人、周大人那些忠魂贺!”
茶客们拍桌响应,木桌被拍得“砰砰”响。穿儒衫的书生起身举杯,儒衫袖口磨破的毛边随着动作飘动,高声唱:“紫殿雷轰斩佞臣,街衢欢动贺良辰!”刚唱两句,便被满座接腔,歌声虽不齐,却震得窗棂发抖,灰尘都簌簌往下掉。老茶客抹着泪说:“谢大人当年就在这楼里写《谏阉疏》,写得手都抖了,怕递上去就没了命,今日咱们在这儿,替他喝这杯庆功酒!”说着将杯中酒洒在地上,算是敬了谢渊。
角落处,几名被魏党陷害的官员家属捧着灵位祭拜,灵位是用杨木做的,边缘还很粗糙,是他们自己刻的。中年妇人点燃纸钱,火光映着她脸上的泪痕,纸钱燃烧的灰烬飘起来,粘在她的发髻上。“孩儿啊,”她对着灵位轻声说,声音哽咽却坚定,“魏进忠被抓了,你的冤屈要昭雪了,朝廷会还你清白的,你睁眼看看,京城的天,亮了!”旁边的老妇也跟着抹泪,手里攥着儿子生前的旧帕子,帕子都洗得发白了。
卖唱盲女拨动琴弦,《忠良谣》的旋律流淌而出——这曲子当年因骂魏党被禁,今日却在酒肆放声弹唱。琴声混着欢笑声飘出窗外,与街上鞭炮声交织,成了天德六年最动人的乐章。
赵老三提壶满酒,高声道:“咱老百姓不懂大道理,只知谁对咱好、谁害咱。陛下除了魏阉,就是咱的再生父母!干了这杯,祝大吴江山永固!”“干!”满座举杯,瓷杯碰撞声清脆,是民心归向的回响。
酒肆角落,穿褪色官袍的中年人静坐,他是前吏部主事,百姓都尊称他刘大人。他的官袍是藏青色的,边角都磨出了毛边,盘扣是铜制的,被摩挲得发亮,衣襟上还沾着几点墨渍——那是他卖字画时蹭上的。三年前因拒附魏党,不肯在魏进忠的生祠碑记上署名,被贬为庶民,靠在街边摆摊卖字画糊口,连笔墨纸砚都是最便宜的。今日他特意换上旧官袍,来听这久违的欢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官袍的补子,补子上的纹路都快磨平了。邻桌茶客认出他,纷纷围拢过来,连说话都放轻了声音,问起当年蒙冤经过。
刘大人端杯抿茶,茶是最便宜的粗茶,苦涩味在舌尖散开。他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旧官袍的盘扣,眼中泛起泪光:“当年魏党派人来逼我题字,送来的笔墨都是上好的徽墨宣纸,我当场就把纸撕了。没过三日,就被安上‘抗旨不尊’的罪名,抄家贬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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