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晓窗晴透柳丝柔,燕啄新泥落画楼(2 / 6)
缝里,那是当年魏党克扣粮饷时,全家三天的口粮。“娃,莫冲动,”老妇声线发颤却字字分明,“让官府治他的罪,咱就在这儿,看他遭报应。”
队伍行至正阳门,又有穿孝服的妇人拦路,素白孝衣浆洗得发硬,领口沾着尘土,腰间系着的麻绳磨得毛糙,怀中木牌用红漆写着“亡夫周铁”四字,字迹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她是刑部尚书周铁的遗孀,当年丈夫曝尸乱葬岗,是她趁夜用草席偷偷收殓,连口薄棺都买不起。“魏进忠,”妇人声不大却掷地有声,指尖因用力攥着木牌而泛白,指关节都捏得变形,“你害我夫君,害尽忠良,今日我就在此,等你人头落地!”
禁军统领怕生事端,挥手示意校尉加快脚步。魏进忠的皂靴被拖掉一只,光脚踩在冰冷青石板上,碎石硌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哼一声。路边商铺伙计纷纷探出头,烂菜叶、洗菜水劈头盖脸砸来,骂声、喊声、欢呼声搅在一起,将这条往日因缇骑而死寂的长街,彻底盘活成欢腾的海。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红糖糕跑过来,辫子上的红头绳晃来晃去,她却没扔魏进忠,反而踮着脚塞进禁军手里:“叔叔,你们是好人,吃糕。”红糖糕还带着灶膛的余温,黏糊糊的沾在禁军的手背上。禁军糙脸一红,连忙用袖口擦了擦,接过糕时掌心发烫——这三载,他们见够了百姓的瑟缩躲闪,今日终于接住这份滚烫的信任,眼底的红血丝都淡了几分。
魏进忠被押往天牢的消息,如插翅般半个时辰传遍京城九门。西市杂货铺老板王二喜,踩着板凳从货架最底层拖出个木盒,里面是一挂用红纸包着的鞭炮——这是去年儿子中秀才时备的,红纸上的“喜”字都泛了黄,因魏党查“僭越”,说百姓放鞭炮是“私庆乱政”,硬生生压了一年,连儿子的喜宴都没敢办。
“噼啪——”王二喜用火柴点燃引线,滋滋的火星子窜起,鞭炮声炸响如惊雷,红纸屑纷飞似流霞,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撞在窗纸上,又慌乱地飞走。王二喜叉腰大笑,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打湿了胸前的布衫:“去年儿子怕被魏党刁难不敢赴考,躲在屋里哭了好几夜,今年奸贼倒了,咱娃明年就进京!考个状元回来!”隔壁布庄老板娘抱着一匹红布跑出来,布角扫过门槛都没察觉,要给儿子做件新袍,沾沾这除奸的喜气。
转瞬之间,东市粮店、南街酒坊、鼓楼茶馆的鞭炮声连成一片,硝烟味混着家家户户蒸馒头的麦香,飘满京城的每一条街巷。有白发老者颤巍巍从樟木箱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开国时的老爆竹,竹节外壳都发了黄,那是他爷爷传给他的,传了三代都没舍得放。今日他亲手点燃,颤巍巍的手被火星烫了一下也浑然不觉,火光映着老泪:“先帝啊,您在天有灵,看清楚,害民的奸贼,倒了!大吴的天,亮了!”
孩童们最是雀跃,追着鞭炮火星在街巷疯跑,棉鞋踩在积雪融化的泥水里,溅起的泥点沾在裤腿上也不管。他们手里举着红纸糊的小灯笼,竹骨歪歪扭扭,上面是父亲们用灶灰水写的“除奸”“民安”,字迹虽歪,却透着股子认真。胖小子跑得太急摔在地上,灯笼滚出老远,纸罩都破了,却爬起来攥着火星子接着追,嘴里喊“抓魏阉!打坏人!”,引得路人笑出眼泪,有妇人笑着喊“慢点跑,别摔着!”
城墙上的守军也忍不住点燃鞭炮,往日他们要时刻提防玄夜卫巡查,如今却能与城下百姓同庆。鞭炮声震得城墙微颤,远处天坛方向也传来爆竹声,那是道士们为忠良祈福,为奸佞送终的声响。
南街老槐树下,李太公搬着个榆木匣子出来,匣子被摩挲得发亮,铜锁都生了绿锈。他颤巍巍打开锁,里面是用油纸裹了三层的鞭炮,油纸都被油浸得透亮——这是他攒了三年积蓄买的,每天挑着菜担走街串巷,省下的铜板都换了碎银,本是给孙子娶媳妇用的,连孙媳妇的生辰八字都算好了,就等凑够彩礼。孙子急得直跺脚:“爷爷,这是给孙媳妇的喜炮!放了咋整?”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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