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寒梅纵折根仍在,待舒香萼满帝京。(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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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的纤夫,被克扣工钱;再是粮站的搬运工,因不肯帮着掺沙土被赶走;如今货郎担也空了——魏党把持漕运后,南来的货物全被他们的牙行垄断,小货郎连进货的门路都摸不着。

张老汉用油纸包窝头时,指节上的冻疮冻得发紫,刚一用力就裂了道血口子,鲜红的血珠渗出来,滴在糙纸上晕开一小片。他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敢抬手揉,只是把窝头往王二手里塞得紧些:“王小哥,不是我小气,这棚子能开到今天,全靠闭着眼装糊涂。昨儿西城户部主事家的仆人刘三,就因为在酒肆多嘴骂了句‘魏党蛀虫’,被玄夜卫北司的缇骑拖走,至今没回来——听说诏狱里的钉指刑,能把人指甲全掀了,骨头都露在外面。”

王二攥着窝头,指尖被烫得发麻,却舍不得咬——这是他两天来的第一口热食。他看向棚外的朱雀大街,往日这时该是早点摊连成串,包子铺的吆喝、馄饨担的敲梆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庙会;如今却只剩两家油布棚在风里打颤,另一家卖粗瓷碗的,碗沿都缺着口,半天没半个主顾。街对面的“苏氏布庄”朱门紧闭,门楣上的牌匾被缇骑劈了一角,漆皮剥落如残甲——据说老板因为不肯给魏进忠的生祠捐百匹绸缎,被安了“通谢党”的罪名,家产全抄,人也押进了诏狱。

张老汉突然拽了王二一把,将他往棚子后面的柴堆里推。王二刚躲好,就听见街尾传来马蹄声,四匹高头大马踏过积雪,“嗒嗒”声震得雪沫子飞溅。玄夜卫的黑色披风在风里翻飞,腰佩的绣春刀闪着冷光,比这寒冬更刺骨。领头的缇骑是个小旗,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上个月还来棚子要过“孝敬钱”,张老汉给了两个铜板,被他一脚踹翻了蒸笼,滚烫的窝头撒了一地。

马蹄声未落,街尾就飘来童谣声,调子是谢渊在时传遍京城的《太平谣》。当年谢公督漕运,米仓盈实,孩子们唱的是“谢公来,米价跌,家家锅里有白米”;如今词却被改得字字带血,穿破寒风:“谢公在,米仓满;魏贼来,锅灶寒。魏进忠不倒,大吴难安!”

几个光脚的孩子追着跑,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倔强,唱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为首的孩子约莫七八岁,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窝头——那是张老汉前几日赊给他的。王二认得他,是西城纤夫老李的儿子,老李上月拉纤时,只因多问了魏党粮船“为何不运军粮”,就被两个精壮的爪牙架着胳膊,“扑通”一声扔进了永定河,至今尸首都没捞上来,只剩这孩子和瞎眼的奶奶相依为命。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刀疤缇骑猛地勒住马,马鞭抽得空气噼啪响,如毒蛇吐信,直奔那孩子而去。孩子吓得一哆嗦,却把窝头紧紧塞进怀里——那是给奶奶留的,转身就往窄巷里跑,嘴里还在喊:“谢公是忠臣!魏贼是奸佞!”缇骑的马鞭擦着孩子的头皮扫过,抽在青砖墙上,溅起一片雪沫子,留下一道深痕。

张老汉连忙抄起笤帚,假装扫地,将棚下几个探头探脑的百姓往身后挡。他弓着腰,脊梁骨弯得像张弓,几乎要跪到地上:“官爷息怒,小娃子瞎唱的,不懂事!他们家大人都死在河上了,没爹没娘的,没人教规矩,您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他说着,偷偷往刀疤缇骑手里塞了两个铜板——这是他今早卖了三个窝头才挣来的,手都在抖。

刀疤缇骑掂了掂铜板,却“嗤”地笑了,一脚踢翻了半筐窝头。黄澄澄的麸子撒在雪地里,混着污泥和雪沫子,瞬间变得肮脏不堪。“再听见这反调,连你这老骨头一起扔进诏狱!”他啐了一口,浓痰落在雪地上,很快冻成硬块。马鞭指着巷口,他厉声喝道:“去,把那小兔崽子抓回来,我要让他看看,乱说话的下场!”两个缇骑应声下马,拔腿就往巷子里追,马蹄声在街面上回荡,震得棚子的油布都在抖,像是在哭。

缇骑刚进巷子,就传来孩子的哭喊声和狗吠声——想来是巷子里的百姓把孩子藏进了地窖。张老汉蹲在雪地里,一点点捡着脏了的窝头,浑浊的眼睛里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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