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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而止。

天子穿素,外罩绛,面色病白,但眉眼尚有温。

礼官传词,百官俯,鼓声慢到让人不自觉地想屏住呼吸。

天子登圜丘三阶,不登顶,在南阶留空白处驻足半刻。

风从他袖边过,从“空白”

里穿过去,像是一条看不见的河把河床露出来又盖回去。

那一刻,“它”

起了。

不是狂,不是吼。

是整个识海被一条极细的金线贯穿,阵核像被人轻轻一弹,出一声极短、极亮的鸣。

黑红之丝在门槛后齐齐抬头,像是看见了天敌,又像是看见了久别的亲族。

它们往前挪了半寸,在“禁”

的边缘贴着走,像走在刀口上。

它们试图借“礼”

的光翻身,又被“禁”

的阴影按住。

它们退,退的方向不是野,而是“法”

它们绕着那枚极小的“人”

之星转了半圈,像一群被划入营的野马在选第一回要停的桩。

郭嘉伸出手,在袖中以指为笔,在阵盘上写下两个极小的字:请——入。

不是“夺”

,是“请”

以“请”

入“法”

,以“请”

入“礼”

,以“请”

入“人”

黑红之丝一齐震了一震,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羞”

轻轻碰了一下。

它们不再张牙舞爪,不再找牙尖上的血它们退回半臂,绕着阵核与那枚“人”

之星之间安身,像一圈极细的黑红的“编”

它们把“猛”

的那一面收进去,把“倨”

的那一面按平,把“笑”

的那一丝冷藏在最深处。

“药,入了。”

郭嘉在心里说。

他闻到的不是香,不是药,而是一种极清的水的气——像在极干的夜后下了第一场小雨。

锁骨下的鳞背后不再热,反而生出一种极薄的凉,像在刀背上铺了一层细细的布。

礼闭。

天子北望一刻,问疾二问:军粥可足?寒疾可治?众官交头接耳,答得整齐。

太常收器,鼓声不乱。

车驾回转,风在车尾轻轻一绕,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把方才那些过于锋利的气流整了一遍,塞进了礼器的盒子里。

曹操远远俯身,目送车驾回城。

荀彧眼中有光,极细,极深,像藏在袖里的灯火。

程昱在“白马市旧亭”

的影里把铜铃轻轻一摇,铃舌不动,街角那三个“真的怀疑者”

与两个“假的热心者”

一起打了个寒噤,分作两头散去。

鸩站在“水门”

的虚处,看着水面被风压出一圈圈规整的纹——像有人在暗处练了一回“平气”

圜丘上,人散得极快。

郭嘉独留三息,方转身下阶。

每一步落地,他都能听见自己心里那枚“阵核”

与胸中的心同时敲了一下,像两只节拍不同的鼓,在这一刻合了拍。

路过“空白”

那一寸时,他停了一下,伸手虚虚一按,像是在门口把鞋底上的泥抹掉。

回帐后,他让人撤了阵盘,把袖中那枚磨得温润的楔子收回木匣。

他没有立刻坐下,先走到里案角,把锦袋轻轻抚了一下。

焦尾不语。

他笑,笑不是为琴,乃是为“人”

他端正坐定,提笔写下四句极短的字:

“礼入阵,煞入法。

人居刀前,刀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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