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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

他回头吼,“把缸掀了,看看里面有什么。”

有人伸手去掀第一只水缸。

缸底的圆石摩擦声被夜风吹散。

鸩开口:“口令。”

那人抬头,没看清是谁,骂一句脏话。

“口令。”

鸩又说了一次。

这次她的声音里有水。

不是女人的柔,也不是兵的硬,是井里的水那种从缝隙里渗出来的冷,冷得能把人的心疼一下。

那人迟疑了一下。

披氅的把短刀一晃,笑:“你们牙门的?口令是什么?”

鸩把蛇牌在井口晃了一下:“旧例。

粮安令行走,先口令,后取水。

口令不对,水不动。

你若非牙门,别动了民心。”

“民心?”

披氅的笑得更响,“民心能当饭吃?”

“能。”

鸩淡淡道,“能让你明日还有路走。”

披氅的不信。

他挥手。

手下已把第二只缸掀翻,水泼在地上,把灰尘压成泥。

泥里有一枚刻“安”

的石子,石子一露,井口边的短刀手把手按在刀柄上。

鸩伸手按住他。

披氅的继续笑,笑声还没完,巷口尽头的影子里忽然走出两名牙门。

那是夏侯惇派来镇人的。

两人不提刀,只把旗一抬。

旗与旗遥相照应,旗面上的纹在夜里像墨里透出的一线光。

披氅的笑立刻短了一寸。

他环顾,现两侧的屋檐下也站着几个人,灯很低,影子很长,看不清脸,只看见他们站得稳。

“管得着我们?”

披氅的嘴硬。

“今晚管得着。”

一名牙门压低的嗓音从旗后传出,“粮安令在此,旗在此,水在此,民在此。

你动了水,就是动了民。

动民,军法伺候。”

披氅的吐了口唾沫,扭头想走,却在第三面旗抬起的方向停了一下。

那是南角的牙门旗,远,低,却稳。

这旗立在那里,像在说:今天有路。

披氅的骂骂咧咧退去。

他走得很快,靴底的泥在巷石上印下一串紊乱的印子,很快被风吹干,像什么都没生过。

井边的短刀手长出一口气,才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鸩松开按住他的手,手心也是湿的,却不是汗,是井里的水气。

她低声道:“继续。”

——

夜里最深的那一段过去了。

水再灌一次,井下的板缝更松。

油布袋一袋袋上来,件件被悄无声息地带走。

护路的人把“安”

石收好,又换上刻了“稳”

的小石。

路像被人从黑里一点点刻清。

“够了。”

郭嘉举手,“收。”

“太学的匣取两口,帛取十三卷。

秘府的匣一口,药窖的方书十七册,太史令星历室……”

程昱翻看清单,“只取到一个铜圈和一枚残印。”

“不急。”

郭嘉道,“星历室真正的东西不会放在第一层。

那口井还要养两夜。

水到,木松,再去。”

“明日便要去谷口了。”

夏侯惇道,“人手分得过来?”

“分得过来。”

郭嘉说,“水队与旗队不必全在城里。

我们把‘路’刻到人心里,把‘旗’插在远处,他们自己会沿着路走到旗下。

谷口那边要快,城下这边要稳。”

他抬眼,看一眼废城的黑影。

观星策在心中缓缓收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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