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方言的抵抗与诗意的重生(2 / 2)
我挺胸返老屋,养肥猪!
"
这样的句子,既有童谣的明快,又有戏曲道白的铿锵,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音乐性。
这种音乐性与普通话诗歌的节奏感截然不同,它来自粤语本身的声调系统和口语习惯,正如黄遵宪在《香港感怀》中尝试用粤语音入诗,树科的实践延续了这一被忽视的方言诗歌传统。
诗歌最后"
笑唔喙,哭唔系……"
的留白,更是粤语表达含蓄性的典范,母亲复杂难言的情绪在方言的模糊性中得到了完美呈现。
在文化地理学的视角下,这诗可被视为一次"
边缘"
对"
中心"
的话语抵抗。
粤语作为中国南方的方言,长期处于主流文化的边缘位置,而树科刻意选择粤语写作,实际上是在挑战以普通话为中心的文学权力结构。
这种挑战不是对抗性的,而是通过建立另一种诗学可能性来实现的。
就像爱尔兰诗人希尼用阿尔斯特方言抵抗英语文学的霸权,树科的粤语诗创造了一个不同于普通话美学的诗意空间。
诗中"
返老屋,养肥猪"
的选择,不仅是职业选择,更是一种文化立场的宣示——在全球化语境中坚守地方性知识的价值。
从诗歌史脉络看,树科的创作延续并革新了方言诗歌的传统。
清代"
粤讴"
、近代"
客家山歌"
都曾将方言入诗,但多限于民间歌谣形式。
树科的创新在于将方言提升为现代诗的表达媒介,赋予其复杂的文化意涵和美学价值。
这与台湾诗人向阳的台语诗、香港诗人也斯的粤语实验相互呼应,共同构成了华语诗歌多元展的图景。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树科避免了方言写作常见的猎奇倾向,他的粤语不是作为地方色彩的点缀,而是作为思维方式和情感表达的自然载体,这使诗歌获得了越地域的普遍感染力。
《有冇啲大志?》的深层意义,在于它揭示了诗歌与日常生活的辩证关系。
在语言日益标准化、情感日益模式化的当代社会,树科通过方言的运用,恢复了诗歌与具体生活经验的血肉联系。
诗中那个要"
养肥猪"
的儿子,既是对功利主义教育观的温和反叛,也是对海德格尔"
诗意栖居"
的另类诠释——真正的诗意不必在远方,而可能就在回归本真的生活选择中。
母亲最后的无言以对,恰恰暗示了主流价值体系在面对这种本真性时的失语。
树科的这粤语诗,以其看似简单实则深邃的艺术构思,为我们展示了方言诗歌的独特魅力。
在普通话日益一统天下的今天,这样的创作不仅保存了语言多样性,更开拓了现代汉诗的表现空间。
它提醒我们,真正的诗意可能不在宏大的宣言中,而在生活细节的精准捕捉里;不在标准化的表达中,而在方言特有的韵味和节奏里。
当诗歌界热衷于各种形式实验和观念表达时,《有冇啲大志?》以其质朴的方言智慧和深切的人文关怀,完成了一次对诗歌本质的回归——诗,终究是人与世界相遇时那份难以言说却又不得不说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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