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窑掘锄(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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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小了些,从瓢泼变成了连绵不绝的冷丝,斜斜地织着,把天地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湿气里。

李青禾拖着那口破箱,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挪到了西坡尽头。

所谓的破窑,比她记忆里更加残破不堪。

它嵌在黄土坡的褶皱里,像大地上一道溃烂黑的旧疤。

窑口塌陷了大半,乱石和湿漉漉的枯枝败叶堵塞着,只留下一个勉强能容人弯腰钻进去的、黑黢黢的豁口。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土腥、朽木和某种动物粪便的腐败气味,被冷风裹挟着,扑面而来,呛得她一阵干呕。

她放下箱子,那沉重的拖拽声在寂静的荒坡上格外刺耳。

弯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扒开堵在豁口的湿滑枝叶,冰冷的泥水立刻糊满了手背。

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气息从黑洞洞的窑内涌出,带着积年的死寂。

她深吸一口气,那腐朽的气息直冲肺腑,咬咬牙,拖着箱子钻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窑内比外面更加阴冷,寒气如同无数冰冷的蚯蚓,顺着湿透的裤管、袖口,争先恐后地往骨头缝里钻。

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轮廓。

窑洞不大,拱形的顶壁布满一道道雨水冲刷出的深深沟壑,像老人干枯皮肤上的皱纹。

几处塌陷的窟窿透下微弱的天光,也成了天然的漏勺,冰冷浑浊的水线正从那些窟窿里淅淅沥沥地淌落,在窑内积起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洼,出单调而令人心烦的“滴答”

声。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霉烂气息,仿佛连空气本身都生了绿毛。

靠里,有一盘勉强能看出形状的土炕。

炕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枯草败叶,早已腐烂黑,结成板结的硬块,上面又覆盖着新落下的湿漉漉的霉烂草屑,散出一股浓烈刺鼻的霉腐味,直冲脑门。

这就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李青禾站在窑洞中央,冰冷的雨水顺着头、衣角不断滴落,在脚下泥地上汇成小小的一滩。

湿透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牙齿格格作响。

一种巨大的、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的孤绝感,如同这窑洞里的黑暗,沉沉地压了下来,几乎让她窒息。

她缓缓走到土炕边。

那霉烂的草垫子,看一眼都觉得污秽刺心。

不能坐,更不能躺。

她需要一块稍微干爽点的地方,哪怕只是巴掌大的一块。

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逡巡,最终落在了炕沿几块塌陷下来、半埋在霉草里的土坯砖上。

她蹲下身,伸出冻得通红、沾满泥污的手,用力去抠其中一块松动最厉害的砖。

指甲刮过冰冷粗糙的砖面,带起一层湿滑的泥垢。

砖块嵌得很深,纹丝不动。

她咬紧牙关,手指抠进砖缝,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扳!

肩膀和腰背的伤处被牵扯,传来尖锐的刺痛,她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混合着雨水流下。

“嗬!”

一声低哑的嘶吼从喉咙里挤出,带着绝望的蛮力。

“咔嚓!”

一声沉闷的碎裂声。

那块顽固的土坯砖终于被她生生撬动,带着一大块粘连的、湿透的泥土,从炕沿边滚落下来,重重砸在泥地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砖块挪开的地方,露出炕体内部更深的黑暗。

一股更加陈腐、带着铁锈和泥土混合的气味涌了出来。

李青禾喘息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合的液体,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那个黑洞洞的缺口。

指尖先触到的,是冰冷潮湿的泥土。

她胡乱地扒拉着,想把缺口弄大些,方便清理里面的湿泥。

突然,她的指尖碰到一个硬物!

不同于土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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