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录音笔在抽屉里睡着了(1 / 3)
连续七天,林野未开启任何录音设备。
起初她焦虑难安,总觉得指缝间漏了什么——母亲哼歌时尾音的颤,风吹窗帘掀起又落下的窸窣,茶杯轻碰桌面的脆响,甚至是自己吞咽口水的动静。
第二夜她梦到十二岁的自己抱着录音笔蜷缩在衣柜里,周慧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拼命按暂停键,红色指示灯却固执地亮着,像滴凝固的血。
惊醒时她摸黑去够床头柜的钥匙串,金属凉意刺得指尖发疼,却在触到木质录音笔外壳的刹那,想起江予安说过的话:“你不是声音的奴隶,你是听者本身。”
她缩回手,背贴在冰凉的墙上。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织出银网。
心口的荆棘纹身不再像从前那样灼烧,而是像被温水泡开的干花,脉络舒展着轻轻起伏,像胎儿在踢她的肋骨。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偷看过的《昆虫记》,书里说有些蝴蝶破茧前要在黑暗里待够天数,翅膀才能硬得起来。
第八天上午,林野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来电显示是电台编导小陈,备注里还留着去年合作时她写的“声音猎人”——那时她总带着录音笔满上海跑,弄堂里的评弹、菜市场的吆喝、暴雨打在梧桐叶上的噼啪,全被她装进了故事里。
“林老师,年终特辑《我的声音年鉴》想请您压轴。”小陈的声音带着惯常的雀跃,“我们都记得您那期《弄堂回音》,听众说听着像被手捧着心尖揉。这次……能不能给我们点独家?比如您母亲唤您名字的录音?”
林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蓝围巾。
那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此刻正蹭得她掌心发痒。
周慧敏此刻在厨房热牛奶,玻璃碗碰着灶台的轻响透过门传过来,混着老人哼的走调《茉莉花》。
“那一年,我听见的最重要的声音,是我没录下的。”她听见自己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啊?”小陈的音调拔高,“那……那怎么办?您总得给点内容吧?”
林野望着窗外被风卷起的银杏叶。
去年这时候,她举着录音笔追着落叶跑,录下叶子擦过电线杆的沙沙声,后来写成《风的指纹》。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有些声音是用来装在眼睛里的——比如母亲补围巾时睫毛在眼下投的阴影,比如江予安翻书时指节抵着下巴的弧度。
“给我段空白音频吧。”她说,“标题叫《静音即回响》。”
播出那晚,林野没开收音机。
她窝在沙发里陪周慧敏看老电影,黑白画面里的姑娘穿着布拉吉跑过青石板路。
中途江予安端着切好的橙子过来,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全是小陈发来的截图:听众留言区被“我听着空白,却哭出了声”“原来最响的声音是没声音”刷了屏。
周慧敏突然用指节敲了敲她手背,指向电视里姑娘别在胸前的绢花:“野儿三岁,也戴过这样的。”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漫过茶几上的旧相册。
周慧敏不知何时从衣柜顶翻出了这东西,此刻正坐在地毯上,枯瘦的手指停在一张泛黄的婴儿照上。
照片里的小婴儿皱着脸,裹在褪色的红襁褓里,额头还沾着奶渍——那是林野。
“妈?”林野蹲下去,发现母亲的指尖在颤抖,像被风吹动的芦苇。
她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照片背面有行极小的铅笔字:“野儿满月,重六斤二两。”字迹比周慧敏的工整许多,笔画横平竖直,倒像是学生时代的作业。
她突然想起,外婆去世前留给她的旧棉袄里,也有张泛黄的纸条,同样用这种工整的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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