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旧柜子里的糖纸(1 / 2)
那缕香裹着潮湿的风往鼻腔里钻时,林野正蹲在老宅堂屋的蒲团上。
灵堂的白幡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供桌上外婆的遗像。
照片里老人眯着眼睛笑,眼角的皱纹像揉皱的糖纸——和去年冬天她往林野手心塞银镯子时的模样重叠了。
林野伸手摸向供桌,指尖触到冰凉的青石板缝隙,有青苔的湿气顺着指甲缝往上爬。
心口突然一痒。
她下意识按住左胸,那里的荆棘纹身正微微发颤。
这感觉和童年父亲塞糖时一样——林国栋总在周慧敏骂完她后,缩着肩膀溜进房间,手从裤袋里掏糖纸时抖得厉害,玻璃糖纸刮过指腹的沙沙声,比周慧敏的耳光更让她心慌。
“阿野,给外婆磕个头。”林国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的影子投在供桌上,像片被踩皱的枯叶。
林野抬头,正撞进樟木柜半开的门里。
那柜子是外婆的陪嫁,红漆早褪成了暗褐,铜锁上的锈迹斑斑点点,像被谁撒了把红豆。
她盯着那道门缝,忽然“尝”到一股潮湿的恐惧——是有人蜷缩在黑暗里,听着外面皮带抽打的闷响,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左肩皮肤火辣辣的。
林野掀起袖口,淡青色的纹路正从锁骨往肩头蔓延,模糊的字迹像被水浸过的墨:“不争是生,争则死。”
“阿野?”林国栋的手搭在她肩上,温度透过孝服渗进来,“跪久了腿麻,起来歇会儿。”
林野猛地转头,撞进父亲泛红的眼底。
他的眼尾垂着,像被雨打蔫的狗尾巴草——和她昨晚在急诊室看见的周慧敏一模一样,只是周慧敏的眼底燃着慌,而父亲的,浸着旧旧的疼。
葬礼后日头落得早。
林国栋蹲在院角的老槐树下抽烟,烟头明灭的光映着他泛青的胡茬。
林野捧着两杯热水走过去时,听见他喉间发出类似叹息的轻响,像老旧的风箱拉不动了。
“爸,你小时候……也怕吗?”
烟头“啪”地掉在裤腿上。
林国栋的肩膀抖得厉害,烟灰簌簌落在藏青长裤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脚边的蚂蚁窝发呆。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和林野初中住校时,他塞进行李箱的那件一模一样。
“怕有什么用?”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他打完就走,我妈……只会塞糖。”
林野“尝”到那股甜了。
是橘子糖混着铁锈味的甜,是藏在棉被夹层里的糖纸被翻出来时,混着眼泪的甜。
原来父亲往她手心塞水果糖时,是在对三十年前那个躲在衣柜里的自己说“对不起”。
她蹲下来,指尖轻轻掸去他裤腿的烟灰。
动作碰到他裤袋时,摸到半张硬纸的边角。
林野刚要抽手,林国栋却按住她的手背:“想看就看,爸早不藏了。”
是张泛黄的画纸。
蜡笔涂的小鹿歪歪扭扭,鹿角上贴着半张橘子糖纸,在夕阳下泛着橘色的光。
背面用铅笔写着“我想当画家”,字迹被擦过又重描,纸都起了毛边。
“你奶偷偷藏的。”林国栋的喉结动了动,“那年我偷拿了她卖鸡蛋的钱买蜡笔,他……”他突然闭了嘴,指节捏得发白,“后来我去上海打工,收拾行李时在箱底发现的。”
林野“尝”到那股钝痛了。
是画纸被撕成碎片时的疼,是躲在走廊尽头听着母亲被骂“帮凶”时的疼,是三十年前那个男孩把碎纸片塞进灶膛时,火星溅在手背的疼。
“阿野!”周慧敏的声音像根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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