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席盛宴,杀机藏杯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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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官渡之战

乌巢夜,风卷着灰台粉,像极细的雪在营帐之间游走。背风冈上新立的木栅还带着木香,旗面一收一放,黑白相间,彼此吞吐。为安新附之心、示强曹军之耳目,又借宴饮以试疑情,吕布下令:设“安反将宴”。

大纛之前,白毡为幕,火盆连缀如星,铜鼎中牛骨翻滚,香气与寒气交战。案列三重:内列宾主,外列参佐,再外是鼓吹与羽卫。张辽、高顺分坐两翼;陈宫持筹帷幄,立在齿阶之左;“鸩”之首黑衣半褪,在阴影里像一笔不落墨的锋。

席上主宾,是新降的张合、髙览。两人皆脱了旧袁氏的战袍,换上并州军制的玄甲,胸襟敞得不多不少,既显诚意,又保骨气。张合面如削玉,眼光内敛;髙览肩宽背直,眉宇间仍有寒霜未化。旁边另置一席,不列宾位而列“客位”,囚着一人——曹纯。其人手缚而身不缚,虎豹之气尚在,眼里像藏着两点并不驯服的火。

吕布披玄甲,画戟横膝,坐而不倚,开口却笑:“今夜设席,一半为庆,一半为讲。一杯安人,一杯明法。”他声音清而不重,像一柄擦过水面的刀,“张将军、髙将军既来,便是我并州之人。曹将军既坐,便是我并州之客。客亦有礼。礼尽之后,再论强弱。”

张合、髙览起身一揖,齐声道:“蒙镇北厚德。”

曹纯冷笑,唇角一抬:“吕布,你欲以礼困我?虎豹骑不饮此酒。”

吕布不恼,提杯自饮,杯中清液微苦,咽下却回甘。他把杯口朝下轻轻一扣,杯底发出一声“笃”,像敲在每个人的心骨上:“曹将是客,客不强饮;但客须观礼。”

鼓吹起。第一道菜,是“破霜乳羊”;第二道,是“雪鳞鲤脍”;第三道,是“蚕豆金粟”;每一道菜上皆有小盏随行。盏不甚大,瓷胎细白,盏沿内侧各有极细的彩。外人只觉好看,陈宫却在心里记下了顺序:青、赤、无彩。青者,苦中有辛;赤者,辛中有甜;无彩者,清如水。此是“鸩”的旧手段,不为毒,为“盏记”,用以辨人心趋避与暗手换盏的痕迹。

“今夜之酒,三味。”吕布举杯,眸中火光极静,“一曰‘忠’,一曰‘勇’,一曰‘疑’。忠者饮而无问,勇者饮而无惧,疑者——饮前先看。”

言落,帐内的风仿佛顿了顿。张合抬手,先取青彩之盏,一饮而尽,放杯时手指微颤,青苦绕舌却不改其色。他道:“苦,能生胆。”髙览先看了一眼张合,再取赤彩之盏,略一皱眉,也尽。二人相视,各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一点像火星一样的东西,从冷里蹦出来,停在中间,没有熄。

曹纯依旧冷着脸,盏未动。倒是第三席上的一位新附裨将,衣襟尚存旧袁式样,脸上抹着两道急急火色,伸手欲取无彩之盏。陈宫袖中手指一紧,目光移过去。那裨将指尖落在盏沿,又像被烫了一下,急忙换到另一盏青彩,装作豪壮,一仰而尽。

陈宫微不可察地与“鸩”首对了一眼。后者在暗处点头,手指轻轻一弹。一名斟酒的小吏捧着新盏绕过,似无心地与那裨将袖口一擦,袖下闪光如鱼鳞——那是一枚极细的鱼线,鱼线的另一端,绕着那无彩之盏的底足。若非灯影恰恰斜过杯底,任谁也断看不出手脚。

“盏行第三道。”鼓又起。

这一道,不上菜,上“说”。说的不是书,不是戏,而是“旧事”:各营各部从并州起,过汜水、入宛城、平西凉、斩董卓、再出并州的旧事。说的人不是说客,而是战士——一名老陷阵营卒站起,头发被火光照出翻卷的白,他执杯,对着张合与髙览,诚恳地笑:“某姓辛,战功不多也不少,斩首十二,立旗三面。某说一句好听,也说一句不好听。好听的,是镇北待我等,始终一碗酒;不好听的,是这碗酒,常常苦。”

帐内众笑。那笑并不张扬,却把冷气里藏着的某种硬,暖了一分。张合与髙览都听进去了。曹纯却不笑,他的眼睛落在吕布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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