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天子诏书,毒酒一杯(1 / 2)
第三卷·官渡之战
清晨薄雪,轻得象是天意留给人间的一口叹。许都雉门上的铜钉冻得发白,宫道两旁的柏树压着霜华,像一列沉默的侍卫。承明殿内,烛影半明,檐上垂铃不响,只在风过时极轻极轻地颤。
刘协披着细狐,瘦削的手沿着书案的棱转了一圈,像在试图握住什么。他的指尖极冷,冷到碰在漆面上会发出细微的齿感。帘外传足音,荀彧、荀攸与董昭并肩而入,衣襟上带着晨雪。曹操迟了一步,一身深色狐裘,甲叶藏在衣里,眉眼里的锋却并未藏。
“陛下。”荀彧躬身,“北地军情已变。吕布掳我虎豹骑将曹纯,又以书逼索城与人。群心动摇,请陛下出诏,正名定势。”
“正名?”刘协抬眼,眼里像一潭极静的水,被灯焰照得浮上一圈淡金。他缓缓吐气,“朕的名,正得住天下吗?”
曹操向前一步,叩手而跪,声不高,却如铁线绷直:“社稷在,名自正。今以陛下圣威,告天下:吕布挟私兵、拥重镇,不奉王命,逼胁宗亲,是为悖逆。并以诏书命各州郡守备,严筹兵粮,限旬内赴官渡听调。诏令既下,势归一线,军心可定。”
刘协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笑意里有一点很难形容的涩:“丞相所言,朕知其利。”他顿了顿,转向荀彧,“文若拟旨。”
荀彧会意,展简、磨墨,提笔时袖口抖了抖,压住了。他笔法端整,起笔如刀,收笔如钩,转折处藏锋不露——“制曰:并州牧吕布,受国重任,不思报效,猖狂恣睢,虏宗亲,扰三军,朕甚痛心。今特下诏:命天下将士,以义讨逆,以民为先;命幽、冀、并、青四州悉力供输;命豫州刘备,为前锋都督,督乡兵五万,旬内赴官渡与曹公并力,以靖四方。敢有阳奉阴违者,以军法从事。”
最后一字落下,殿内烛焰一齐颤了一记,仿佛也吐了一口郁气。荀攸已备好缄印,朱泥热得泛香,将“诏”字一扣,红印沉稳如山。
刘协伸手去接,指尖在那一抹鲜红上停了瞬。他并不看曹操,只看朱印,低声道:“朕的字,印在这上面,却不知落在何人心里。”
曹操沉默一息,抬眼,目光与天子相触。那一霎,两人眼里都有不肯为人知的深色——像锋刃在鞘中轻轻相抵。曹操缓缓俯首:“天子一言,千军所向。”
殿西角,帷幕后有极轻的动静,中黄门许仪伏着身子,额头几乎贴在青砖上。那砖降了霜,凉得刺骨。他听见陛下的那句轻轻的问,听见丞相压住的回声,心里忽地一紧,像有针从里向外扎。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在董承案上服役多年,目睹“衣带诏”的缘起与灭亡,如今苟在宫中,日日将死未死。他原不敢再动,可陛下刚才那一记“苦笑”,像把他心里最后一根弦拨断。
诏书既封,曹操起身与群臣告退。檐下风更紧,狐裘边角浮着白。许褚在影处一闪,跟上。待众人一走,殿里只余刘协与两名小黄门。外面天光亮了一分,廊下的雪被踩得发出“吱呀”的声。
小黄门许仪伏地叩首,抬头时眼里已无退路,唇轻轻颤了一下:“陛下——能否……附一言于诏?”
刘协眼里一松,像一道细纹突然裂开。他看了看门侧,压低声音:“朕可在诏带内侧题四字:‘缓行护民’。”
许仪额头再叩:“臣死不足惜。”他抽身而去,脚步快,却轻。衣袖掠过案沿,烛火轻轻一跳,烛泪凝成一朵白花。
——
未时之前,诏书出了宫。钦使骑黑骡,手执诏节,前簇后拥,直奔相府。照例要过曹府内厅,照例要由府中书吏再核。许褚立在廊下,像一尊铁塔。风把他肩上的狼皮吹得猎猎作响。书吏接诏,按程序验印、验文、验缄。验至诏带,指尖顿了顿——内侧似有墨痕。
许褚的目光虎一般“嗖”地过去,书吏背脊一紧,浑身发凉。他拼命装作若无其事,将带缓缓抖平。诏带内侧隐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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