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5章 年10月2日(2 / 6)

加入书签

我接过饼干盒,铁皮已经有些薄了,边缘的锈迹蹭在手上有点发涩。我先找了块细砂纸,轻轻打磨掉边缘的锈迹,又拿出小钉子和锤子,把松动的盒底重新钉好,怕钉子硌手,还在边缘贴了圈细细的绒布。李婶坐在旁边,一直盯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紧张,直到我把盒子递给她,她才松了口气,拿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看,手指摸着修好的盒底,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比新的还好看,真的。”其实我知道,她不是觉得盒子好看,是觉得盒子里的回忆,又能多待一阵子了——那半块桃酥、年轻时的心意、还有和老伴儿一起的日子,都能安安稳稳地躺在盒子里,不被时光摔碎。

除了李婶,上个月还来了位张大爷,他拿来一台老收音机,是“红灯牌”的,黑色的塑料外壳裂了道缝,旋钮也掉了一个。张大爷头发都白了,背有点驼,说话声音却很洪亮:“这收音机是我和我老婆子结婚时买的,那时候全村就我们家有一台,晚上邻居都来听戏,热闹得很。”他说,老婆子去年走了,走之前还跟他说,想再听听以前的戏,可那时候收音机已经坏了,他一直没敢修,怕一拆就散了。我打开收音机的后盖,里面的线路板都泛黄了,有些零件还生了锈。我找了块放大镜,一点点检查线路,发现是电容坏了,又翻出珍藏的旧零件盒,找到个型号匹配的电容换上,再把外壳的裂缝用胶水粘好,还找了个相似的旋钮装上。

等我按下开关,收音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京剧声时,张大爷突然红了眼眶,他凑过去,耳朵贴在收音机上,听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这个声,跟以前一样。”他掏出钱包要付钱,我推辞说不用,他却执意塞给我五十块,说:“小伙子,这不是钱的事,你帮我把老婆子的声音找回来了,谢谢。”后来我才知道,张大爷每天晚上都会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的戏,就像老婆子还在身边一样。

我开这家店,一半是因为喜欢老东西,一半是受爷爷影响。爷爷退休前是钟表厂的修理工,一辈子跟齿轮、发条打交道,厂里的人都叫他“王师傅”,说他修钟的手艺是厂里最好的——再难修的钟,到他手里,摆弄几天就能“滴答”走起来。我小时候常跟着爷爷去厂里,厂房很大,里面摆着一排排待修的钟,有座钟、挂钟、还有小巧的怀表,机器的轰鸣声里,总能听见爷爷的声音:“小李,这个齿轮齿数不对,换个新的。”“老张,发条别上太紧,容易断。”爷爷修钟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眼睛盯着零件,手上的动作又快又准,我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他拆零件、洗零件、再重新装起来,有时候他会给我一颗小齿轮,让我拿着玩,冰凉的金属在手里转来转去,我觉得比玩具车还好玩。

家里的抽屉里全是爷爷攒的小零件,用铁皮盒分门别类装着,每个盒子上都用铅笔写着标签:“1987年上海牌手表齿轮”“1992年闹钟发条”“1995年怀表游丝”。有次我问爷爷,这些零件都没用了,为啥还留着,爷爷说:“都是修过的物件上拆下来的,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就算用不上,看着也踏实。”他还跟我说,“1987年上海牌手表齿轮”是修给一位老教师的,那位老师的手表戴了二十年,齿轮坏了,到处都找不到配件,最后找到爷爷,爷爷翻遍了库房,才找到这个齿轮,修好后老教师非要给爷爷送锦旗,爷爷推辞了好久才收下。

小时候我总偷摸翻爷爷的零件盒,有次趁爷爷不在家,我把他修了一半的闹钟拿出来,想看看里面的齿轮怎么转,结果一拆就收不住了,零件掉了一地,有小齿轮、螺丝,还有一根细细的发条,我慌了,怕爷爷骂我,赶紧把零件往抽屉里塞,结果不小心把发条弄断了,我吓得躲在衣柜里,捂着嘴不敢出声。爷爷回来后,看见桌上的零件,没生气,只是喊我:“小子,出来吧,躲在衣柜里不闷吗?”我慢吞吞地走出来,低着头准备挨骂,爷爷却蹲下来,拿起地上的零件,笑着说:“没事,咱们一起拼,正好教你认认齿轮。”

↑返回顶部↑

温馨提示:亲爱的读者,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请勿依赖搜索访问,建议你收藏【格格党】 www.g3zw.com。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可能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