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暗室谋(1 / 2)
江宁城南,毗邻秦淮河支流,有一处占地颇广的私家园林,名为“寄畅园”。此园名义上是一位致仕礼部侍郎的别业,实则高墙深院,门禁森严,寻常人等难以窥其内里。园内亭台楼阁,假山曲水,布置得极尽巧思,移步换景,堪称江南园林之典范。然而,在这份雅致背后,却常年弥漫着一股与世隔绝的、令人不安的静谧。
就在东林书院七子自焚后的第三个夜晚,亥时三刻,寄畅园深处一间名为“澄观阁”的水榭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水榭四面窗户紧闭,厚重的锦缎帘幕低垂,将内里的灯火与声响严密地封锁起来。室内温暖如春,四角摆放着巨大的铜炭盆,上好的银骨炭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融融暖意,也驱散了江南秋夜的湿寒。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茶茗混合的馥郁气息。
水榭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嵌螺钿圆桌旁,围坐着五六个人。主位之上,是一位年约四旬、面容白皙、留着三缕文士须的中年男子。他并未穿着官服,只着一身看似朴素的玄色直裰,但料子是极珍贵的苏锦,腰间束着一条玉带,手指上戴着一枚毫无瑕疵的羊脂玉扳指。他神态从容,举止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雍容气度,正是从汴京而来的“清流社”特使,姓郑,名元化。
坐在他下首的,是江宁府户曹参军周世荣,此刻他早已没了在白日官场上的那份矜持,脸上带着谄媚而又有些局促不安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替郑元化斟茶。
另一边,坐着一位身材肥胖、满面红光、穿着团花绸缎袍子的富商,乃是江宁乃至两浙路都排得上号的巨贾,“永昌绸缎庄”的东家钱百万。他手指上戴着好几个硕大的金玉戒指,说话时声音洪亮,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市侩。
此外,还有两名作文士打扮的人,一人面色阴沉,很少开口;另一人则眼神闪烁,不时附和着钱百万的话语。这两人皆是江南本地的“清流社”成员,与钱百万关系密切,代表着江南新兴的地方势力与激进派系。
“郑公,此番…此番动静是不是闹得太大了些?”周世荣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放下茶壶,搓着手,压低声音道,“七个秀才…一把火就这么烧没了!如今满城风雨,士林激愤,连那汴京来的陈砚秋也搅和进来,下官…下官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啊!”
郑元化端起面前的定窑白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仿佛在品味绝世香茗,而非讨论刚刚发生的惨案。他放下茶杯,眼皮微抬,瞥了周世荣一眼,淡淡道:“周参军,慌什么?不过是一把火,烧掉了几根不合时宜的朽木而已。若非他们自己心存死志,别人又能如何?”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将一场精心策划的悲剧,归咎于死者自身的“不合时宜”与“心存死志”。
钱百万哈哈一笑,声震屋瓦:“周老弟,你也太胆小了!郑公说得对,那几个穷酸自己找死,怨得了谁?他们这一把火,烧得好啊!正好让那些不安分的泥腿子书生们看看,跟咱们作对是什么下场!杀鸡儆猴,以后这江宁地面,看谁还敢乱嚼舌根!”他得意地晃着肥硕的脑袋,仿佛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那名面色阴沉的文士此时冷冷开口:“钱东家此言差矣。火是烧起来了,但这火势,恐怕未必全如我等所愿。如今士林物议沸腾,那陈砚秋又是个认死理的,若被他抓住什么把柄,捅到汴京去,终究是个麻烦。”
“麻烦?”郑元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能有什么麻烦?都堂诸公,如今最关心的是北边的金人和自家的前程,谁有闲心管这江南死了几个书生?官家更是只要他的艮岳奇石,只要这东南的赋税能源源不断送去汴京,其他的,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至于那陈砚秋…不过是个失了势、生了病的孤臣孽子,在江宁无根无基,能掀起什么风浪?晁文远已经敲打过了,谅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周世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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