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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爱风,他爱的是直来直去的铁与血。
可世间并非只有铁与血,还有盐、钱、书、印,还有一种看不见的刀,叫“心”
。
陈宫走来,站在他身后,什么也不说。
良久,吕布问:“你心,还护得住我的令吗?”
“护得住。”
陈宫答,“但日后要更难。
第三杀坏‘信’,第四杀裂‘心’。
再后,怕是要杀‘眠’、杀‘望’、杀‘勇’。
每杀一项,人就轻一分。
人轻了,刀也轻。
主公,轻刀不杀人,重刀会伤己。
我们要学着换手——偶尔用‘法’,偶尔用‘忍’,偶尔用‘退’。”
吕布没有答。
他把手从戟上移开,握住自己的膝。
他的眼里火光隐约,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
他忽然低声道:“明日,我仍先登。”
“我知。”
陈宫道,“所以我今夜把城里的一切都封死。
让你明日,只听一种鼓。”
风迟迟不散。
风过之处,有盐霜,有灰,有人心里一道浅浅的裂纹。
裂纹不痛,睡下时才会疼。
营中渐静,只余点点矛头的冷光。
高顺在最深的那处黑里,靠着枪坐下,闭目。
张辽在他左三步之处,坐着磨戟。
臧霸仰面无言,把一撮盐放在舌下,象皮般的手指在膝上敲着三声一息的拍子。
这一夜,谁都不易睡。
——
更深后,城门下那辆小车悄悄挪走。
红绳的匣子仍在郡丞案上,封未动。
郡丞坐在灯下打盹,梦里也是风。
他梦见自己举着一枚印,印在风里转,转到最后,印不见了,手还在。
他惊醒,摸到那匣,心才慢慢落回去。
门外的台阶上,有个孩子蜷着睡着,怀里抱着一小包盐。
他睡得很紧,像终究找到了一个不会被风吹走的东西。
——
“风起,心裂;风歇,心痛。”
这是陈宫在回帐路上对亲兵说的一句。
亲兵记下了,他不懂这话,但觉得它像骨头一样实。
远处,有人把鼓蒙上布。
有风吹过,也有鼓声泄出,闷闷地,像夜里有人轻轻叩门。
第四杀,落幕于这样一声闷鼓。
它没有把人从马上推下,也没有把城墙砸塌,它只是让最硬的心,裂了一线。
明日清晨,那条线会更清晰一点。
再明日,它会变成一道缝。
而“缝”
,是最锋利的刀喜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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