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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天色像一张薄而冷的灰布,罩在定陶的屋脊上。

北市的井沿泛着一圈湿光,像一只眼睛,静静张着。

城头的旗还未展开,只有羊脂熬出的白烟细细从城肋上拢起,被风抻成一缕浅丝,向外野飘去,像在给远方的猎人递一根看得见的“气味”

鼓台下,郭嘉披着浅色氅衣,袖口束得极紧,指腹在鼓钉旁轻轻点了三下。

那三下没有声音,却把旁边几名传令官的背脊同时敛直了些。

“第一处,北市右廨后檐,柴束薄,火小,不许旺。”

他目光从沙盘上的廊道、巷口、井口上各停了一瞬,“第二处,西里酒肆侧墙,择不见风口,照样薄火。

第三处,东市坊门内角,羊脂添半勺,烟要白,不要黑。

记住,是‘照影子’,不是‘烧房子’。”

传令官领命而去。

荀彧立在一旁,手中铃不响,只是听。

他知道“第二计”

的骨血并不在火上,而在“借”

借风,借火,借人心里那口“爽”

,借到够了,第三计才肯出手。

他轻声道:“法先立,术随之。”

郭嘉点头:“今日一日,城里只准有‘秩序里的慌’,不许有‘情绪里的火’。

白榜第二版已出,角照旧破。

‘逃粮队’换线,从南坊折出。

叛将只露一次头,露完就不见。

——还有,井。”

他停了一瞬,像在对心里的一张图打钉,“把北市三口井的绳,换短半尺;再让挑水的在午前空走两趟,走过井沿就折返,让石沿留下湿印。

给他一处看得见的水和三处看不见的渴。”

许褚从楼阴里走出,护手在指节上“咔”

的一声扣住:“军师,羊脂呢?”

“最后一次,午后再添。”

郭嘉道,“添薄些。

薄才真。”

他侧头看向城外,“人要上桌,先得闻到菜。”

——

风口外的营地里,红缨在晨雾里像一串压住的火。

温侯坐在赤兔上,半臂裸露,甲片贴着肌肉,大块大块地呼吸。

斥候递上两处夜探的回报,他接过,懒得看完,顺手丢在案边。

“范县、东阿皆验,”

陈宫简单复述,语气里压着谨慎,“定陶第三卷,图上之‘乙式’闸、廊与门角,——恰当。”

“恰当,恰当!”

吕布笑,戟尾轻敲案沿,红缨抖落一串细小的颤,“我最爱听恰当。

恰当的对手,杀起来才叫痛快。

今日再入一线,仍不鸣鼓,不扬旗。

先取右廨,再逼城肋。”

高顺出列,低声道:“主公,城里烟白,不黑。

是羊脂,不是柴。

若为逼我出巷,火会顺风。

慎之。”

吕布斜睨他一眼,不恼,嘴角反而挑起一丝好战的笑:“火是火,戟是戟。

火能挡我戟?”

他一拽缰,赤兔昂嘶叫,“入!”

陈宫按住马鞍,目光随着红缨落向城影。

昨夜那死士的血还压在心头,冰凉。

他知道两处真,足以压住许多人的疑;他更知道,温侯一旦开口,狐疑就是废话。

他只把那句“火小,不可大”

的叮嘱咽回舌底,心里把退路默了一遍又一遍。

——

城内,第一处火顺时点起。

北市右廨后的柴束仿佛久旱的草,细小的火舌舔着檐角,乖顺地绕开大梁,只把一枚黑影慢慢抻长在墙面上。

火不急,像刻意留下余地。

第二处西里酒肆侧墙,火更小,像在锅底悄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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