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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滴液在灯下亮了一亮。
他没有犹豫,把沾了毒的手指塞进口里,咬断。
血腥味与药味同时爆开,像两条蛇在喉咙里结成一个死结。
“住手!”
帐里有人惊叫,迟了半拍。
陈宫的指尖只是微微一弹,什么也没去挡。
张遥的身体抖了两下,膝盖软,跪在地上。
他背直着,像沉下去的一块石头。
毒是一条冷线,从喉咙扎到心口。
他嘴里含糊地吐出两句:“曹营……乱。
请温侯……取其二。”
他伏倒时,额头正好磕在那卷第三城的布图边沿上,像签字。
帐内的人都沉了一瞬。
有人骂了一句:“疯。”
陈宫伸手,按了按他的颈侧。
脉像流水突然断了汊。
死士的眼在半眯半阖之间停住,睫毛落下一点影。
他的手还搭着那卷布图的边。
陈宫看了一息,低声道:“抬下去。”
又叮嘱,“葬,别糟践。”
亲随应了,把尸抬出帐去。
帐里的空气像被那口毒气烫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冷。
陈宫重新坐回案后,取起第三卷布图,指上那点血把红蜡染出一层更深的色。
他没有立刻拆。
反而把手里的狼毫蘸了一下墨,随手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写下两行字:——“人心所恃,先疑后信。
此计过圆,圆则疑。
疑而两验,信亦生。”
他放下笔,抬眼道,“把第一队斥候派去范县,借路,又不要惊动城里人。
第二队去东阿,夜里过渡,带善灯。”
两名亲随领令而去。
陈宫这才拆第三卷。
布面一展,城门、闸道、暗堡、箭台俱在其位。
他目光如梭,线条飞快地穿在各节点之间。
他看到一处门洞有小小的改动,又再看一遍外廊的角度。
角度精确,像是熟人画的。
他把布图收起,放回案侧,手背轻点桌面。
那点敲击声,不急不缓。
一名稍年轻的亲随忍不住道:“军师,这事……会不会太巧了?”
“巧?”
陈宫哼了一声,“巧到看不见手。”
他起身,走到帐门边,掀起帘子看外头的夜色。
营火在风里偏了一线,旗角微卷。
他忽然笑了笑,笑里没有乐,“巧不巧,不在图上,在人上。
此人死得太干净。
干净得像给人演的。”
亲随不敢接话。
陈宫垂着帘,声音淡淡:“我等两处消息回转之前,不动。
只让关外的游骑骚一骚他们的北门。
别多,三十骑,打一阵鼓就走。”
亲随应下去了。
陈宫放帘回身时,眼底掠过一丝看不出的光。
他并不轻信,也不全疑。
他知世上无完美之计,更知聪明人要为自己的聪明付出代价。
可这代价有时,不是死,而是信。
——
张遥死的时候,风正从西北转。
风从营地上方掠过,带着油脂的香和土腥。
他被抬出中军,放在一片矮林边。
草还湿着,叶尖的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滴。
抬他的人把他放平,替他合上眼。
也许是因为陈宫方才那句“葬”
,他们的动作意外地温和,没有踢,没有骂。
他们寻了片干净的土,把他浅浅埋住。
有人随手掸掉土上的草汁,低声骂了一句“傻”
,又补了一句“也算条汉子”
。
夜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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