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神功初成(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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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停在檐角,像一把合上的刀。

屋内烛火燃尽,只剩一枚红点伏在烛芯深处,时明时灭,仿佛心口里徘徊的一息。

郭嘉醒来。

不是从睡梦里醒,而是从一场无声的坠落里醒。他在黑暗中坠了很久,坠过龙骨与河床,坠过他自己亲手写下的术数与谎言,直到一声细若蚊鸣的嘶嘶——像刀锋吻上冰面——在耳畔划出极细的一道白痕,他才停住。

他坐起,背脊紧贴古榆做的床栏。四肢无创,骨骼轻,气息稳;胸腔里却空了一指宽,空得能听见风走过肺叶时的轻响。他垂眸看掌心,皮理间隐隐有细金游丝,像落日里薄雪将化未化的光泽。是“金血”凝回骨窍后留下的痕。昨夜的喧嚣已远,那条在他识海翻腾的黑龙止歇在星图边缘,仿佛一枚被收纳的棋子。他明白——“神功”已成,至少肉身与神魂之间,结回了一枚能让他继续活下去的结。

“公子……”门外,轻轻的叩声。阿芷的嗓音沿着门缝进来,带着夜雨后的潮气,“小人熬的姜汤,趁热……”

郭嘉道:“进。”

阿芷悄悄推门,脚步像落在素绢上的针。她将汤盏搁在榆木几上,抬眼看他,眼眶泛红。昨夜她守在外廊,听见屋里传来像在河底深处敲鼓的闷响,听见木栓轻颤,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喘息,像雪上行军的人忘了呼吸。她不敢敲门,只能点了三柱安魂香,任烟把自己熏得眼泪汪汪。

“再靠近些。”郭嘉说。

阿芷欠身,双手奉盏。她看见一件有些奇异的事:白汽正从盏沿腾起,像一群想飞回天上的小鱼,可它们飞不高,很快便在空中凝出细细的霜雾。她眼睫一抖,低声“啊”了一声。

一枚极轻的脆响,在盏心里裂开。

汤面下涌动的姜丝,像被看不见的线拽住,忽然僵住不动。白汽止住,盏心垂下一轮薄冰,像月亮在水里落下一层影。阿芷忙要把盏收回,手却被冷意刺得一颤。她惊慌抬头,才发觉并非汤冷,而是屋内的温度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下坠——屏风的金箔起了微微的起伏,罗帘收紧,檐下的一滴雨珠凝在檐牙,不落。

郭嘉与她的视线在冰面上映了一瞬。那一瞬,阿芷像看见了一个陌生人——面容仍是公子的面容,眉眼仍是那样温润,可瞳孔深处,有一种很远的、极冷的寂静,犹如天末在冬夜退回去的光。

他缓缓伸指,在盏沿上一敲。薄冰碎了,声音似雪。冰花沿着瓷壁退去,一条缝里有水,水里映出他手指间淡淡的金光。他收回手,将盏推回阿芷,淡淡道:“我不喝。”

阿芷小心翼翼:“可是大夫说,您须得暖一暖气血,昨夜折损太重……”

“气血不在汤里。”郭嘉垂眸,像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对手说话,“它在心里。昨日我熬掉了一半,今日要把剩的一半,用来想明白一件事。”

他合上眼,识海里星图缓缓铺展。无数细白的线在黑夜里交织,像千军万马在无声行军。龙脉为弦,星图为引——他亲手写下的术,是他亲手建造的牢。昨夜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那条黑龙俯身,与他贴面而过,冷得像不属于人间。那时他以为自己赢了:神魂重铸,金血归窍,生机重续,死局破开。他用命换命,用天换己,像一个窃贼,背着天道搬走了它仓库里最贵的一口箱子。

可箱盖打开,里面空空。

“我窃来了一切,”他以极轻的声线说,像怕惊动什么,“却发现……早已一无所有。”

阿芷怔住,不知如何接话。她只见过从前那个公子:算无遗策,进退有度,眼里总有一线被他握住的光。眼前这一位,像一个在夜里走丢的病人,站在路中央,不知该往哪里。

他忽而笑了笑,笑意像霜掠过石。不是自嘲,也不是放弃,是一种极冷的清醒。“阿芷,笔墨。”

她忙去取。郭嘉撩起袍袖,摊开纸,落笔的姿势稳得像他还坐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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