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鬼才十杀】第四杀:公台之心(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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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黑云像一张翻过来的兽皮,覆在南山口上。

风自北而来,先掠过白石坡烧剩的灰,再从枯河滩的泥皮上刮起一层细白的盐霜,末了钻进营帐的缝,带着潮、火与药的混味,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每个人的胸腔里轻轻按了一下。

陈宫醒得很早。他不点灯,先坐在暗里听风。风里有两种鼓:一种在远处,虚;一种在近处,实。虚鼓从许都方向来,像心跳被隔着一层皮;实鼓在南山口外,像铁槌敲在湿木上。他心里第一念不是“敌至”,而是“风正”。北风吃火,南风送烟。第三杀落在城里,第四杀该在野外见形——他昨夜在郭嘉的字里行间听见过“等风”二字,便知道今天的杀,不会在城墙上。

他洗了把脸,取过案上的木匣。匣内只有两样东西:一枚“军府副签”的小印,和一段用红绳缠起来的编目。编目是昨夜趁乱写的:钱铺复兑、盐行开半口、城内禁告、营外禁令——每一条都写成“法”,以他“副签”为准。法是一块木板,丢在水里未必能救命,可没有它,人会立刻沉。

他收起匣,出了帐。

晨雾薄得能看见人鼻尖。营门外,高顺已经整好了甲。陷阵营的枪盾排得极直,铁色在雾里像一段沉默的河。张辽从左翼走来,盔上昨夜的泥还未洗净,臧霸在右,腰后插着新磨的刀,眼里有一层被睡眠抵消不了的红。

“军师。”张辽抱拳,言简。

陈宫点头:“今日不争快。”他看向高顺,“中线仍由你顶住,不许恋战,板要省着用。昨夜的药性未尽,能不冲锋就不冲锋。凡有‘路’可走——不走。凡有‘救’可图——慎之。”

高顺应了一声,眼神平静。

吕布后至。他甲上狐裘未解,戟光压得风都低一寸。他站在三人前,目光挨个扫过,最后落在陈宫脸上:“申时,我先登。”

“可。”陈宫直视他,“但请主公记一句:今日的敌在‘疑’,不在‘阵’。见疑,不可起怒;有人招供,不可立诛。疑生于‘令’之不一,怒重于‘信’之已坏。主公只管‘正面’,背后的风,我来挡。”

吕布眯了眯眼,忽而一笑:“好。你挡风,我劈风。”

——

许都军府,帘外风铃一响一止。黄月英收袖,掌按罗盘。盘面血色光点今晨并不活跃,它像一只被泥沼拖住脚的兽,偶尔蹬跳,却立刻被一圈圈细细的纹理缠回原位。她在盘沿轻点三下,三处细灯分在东郡、南山口、清河渡。灯与灯之间,有一条被她昨夜画上的极浅的线,像用指甲在沙上划的痕——这条线叫“风”。

郭嘉靠在枕上,唇色发白,眼里却亮得像方才出土的铁。“等风。”他低声道,“风到,杀起。”

“第四杀,名为?”黄月英问。

“公台之心。”郭嘉笑意不显,语气却温:“城,是第三杀的囊;人,是第四杀的囊。公台是吕布军中之‘心’,令出于其手,疑生于其肩。今日,杀的不是公台之身,而是公台之‘心’。心一动,刀就钝;心一裂,令就散。”

他指向盘面最下角,那是一枚与众不同的小灯,黄月英昨夜才安上,标注的是“言路”。郭嘉道:“子明入市,鸩出城;渊、惇持锋,仁为背。今日的‘风’,不只吹旗,也吹话。话要先吹进耳,再吹进心。吹到他拿不稳印,签不稳字。那时,‘心’就杀成了。”

黄月英不言,只把袖口束更紧一点。她知道他要做什么:用最细的针穿最要害的线。

——

巳时前,南山口外。风起。

夏侯惇率骑压至,黑甲起伏如铁潮。夏侯渊在右翼稍后,弓弩阵低伏,拒马、绊索半隐半现。曹仁的旗影在更远处,像一块沉静的石,只等一声暗号,便会向某个看不见的缺口一撞,把整面帘子撞出一个口子。

风一到,城里的人便会听见比鼓更响的东西——消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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