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方言的乡愁(1 / 3)
方言的乡愁
——论《屋企》中粤语诗学的空间重构与精神还乡
文一言
在当代汉语诗歌的版图上,粤语诗歌犹如一座孤岛,既与大陆相连,又保持着独特的语言生态系统。
树科的《屋企》正是这座孤岛上生长出的一株奇花,它以粤语特有的韵律和词汇,重构了"
家"
这一永恒主题的空间诗学。
这诗表面上在寻找家的物理位置,实则通过方言的力量,完成了一场从地理空间到心理空间、从现实存在到文化记忆的精神漫游。
方言作为抵抗遗忘的武器,在《屋企》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诗学价值。
诗歌开篇即以否定句式排除了家的具体地理位置:"
屋企,唔系喺猎德村嘟唔系喺怀德村冇有喺大良德和社区冇有喺珠江嘅湾区冇有喺岭南嘅边度……"
。
这种否定并非虚无主义的表达,而是通过消解物理空间的确定性,为家的精神性存在腾挪出诗意的栖居地。
法国哲学家加斯东·巴什拉在《空间的诗学》中指出:"
家宅是一种强大的融合力量,把人的思想、回忆和梦融合在一起。
"
《屋企》中的家正是这样一种融合力量,它拒绝被钉死在某一地理坐标上,而是随着生命历程不断流动变形。
诗歌第二节以时间轴展开家的空间变形记:"
细阵时,屋企喺颈挂住大个啲,屋企喺书包做咗嘢,屋企喺加钟呢阵间,屋企喺心头过阵时,屋企喺乡下、中原……"
。
这五句诗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命循环,家的空间意象也随之经历了从实体到抽象、从外物到内心的转变。
儿童时期的家是挂在脖子上的钥匙,这一意象既具体又富有象征性——钥匙是进入物理空间的工具,挂于脖颈则暗示着家与身体的亲密关系。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曾言:"
语言是存在之家"
,而粤语在此既是表达工具,又成为家的本体,挂在脖颈上的钥匙隐喻着方言作为进入文化记忆的通行证。
成长过程中的家转移到书包,这一意象转换意味深长。
书包作为知识的容器,暗示着家开始与文化认同生关联。
在广府人的集体记忆中,教育始终是家族延续的重要手段,"
书包里的家"
揭示出文化传承如何成为精神家园的建构材料。
当诗人写道"
做咗嘢,屋企喺加钟"
时,粤语特有的"
加钟"
一词(意为加班)道出了现代都市人的生存困境——家被异化为工作时间的延长,物理空间的家被职场时空所侵占。
这一句的痛感恰恰来自于粤语直接、生动的表现力,普通话的"
加班"
难以传达"
加钟"
所包含的机械重复感和时间压迫感。
诗歌的高潮出现在"
呢阵间,屋企喺心头"
这一句上。
此时的家已完成从外到内的迁移,成为纯粹的心理空间。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内化并非简单的精神胜利法,而是通过前面一系列空间意象的铺垫自然达成的境界。
心头之家比物理之家更为广阔,它可以容纳所有过往的家之经验。
法国诗人波德莱尔在《巴黎的忧郁》中写道:"
真正的旅行者是那些为出门而出门的人,他们轻松如气球,永远不逃避命运,他们常说:走吧!
"
《屋企》中的家也是如此,它不断行走、变形,却从未真正消失。
诗歌结尾处的"
过阵时,屋企喺乡下、中原……"
将家的空间推向了更宏大的历史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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