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橙的辩证法(2 / 3)
后者侧重属性上的不属于。
北宋苏轼《赠刘景文》有"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将橙子纳入四时秩序;而树科却反其道而行之,使笔下的橙子成为一种越时空的绝对存在。
这种处理方式令人想起海德格尔对"
此在"
的论述,橙子被赋予了一种本真性的存在状态,不被世俗时空所局限。
"
佢噈山涧偶遇"
中的"
噈"
字堪称全诗的诗眼。
这个在现代粤语中已较少使用的拟声词,既模拟了山涧流水的声响,又暗示了橙子与自然环境浑然一体的状态。
清代袁枚《随园诗话》强调"
诗中用字,有活字,有死字"
,"
噈"
这个看似生僻的粤语字在此处焕出惊人的生命力,它不仅是声音的模仿,更是整个情境的凝练表达。
橙子不再是采摘的对象,而是与山涧流水共同构成的自然奇迹,等待着与诗人的不期而遇。
这种人与自然的神秘邂逅,令人想起陶渊明《桃花源记》中"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
的偶然性体验,但树科通过一个方言拟声词就达到了类似的诗意效果。
结句"
眼前反光,脷头脷根……"
将视觉与味觉的体验推向极致。
"
反光"
一词既指橙子表皮的晶莹光泽,也隐喻诗意的突然闪现;"
脷头脷根"
(舌尖舌根)则通过身体最敏感的味觉器官,将橙子的滋味体验深化为一种全身心的震颤。
这种从外到内、由表及里的感官描写,构成了一种近乎禅宗的顿悟体验。
唐代皎然《诗式》提出"
取境说"
,认为诗歌应"
取境之时,须至难至险,始见奇句"
,树科此处通过方言特有的身体词汇,将寻常的吃橙体验提升为一种险峻的诗意境界,在"
脷头脷根"
的方寸之间,展现味觉的宇宙。
从诗学传统看,《靓橙仔》体现了对方言诗学价值的重新现。
清代屈大均《广东新语》曾专设"
粤歌"
一卷,记录岭南民间歌谣,指出"
粤俗好歌,其歌皆诗也"
。
树科此诗正是延续了这一传统,将粤语的口语韵律与文人诗的精致意象相结合。
但与古典粤歌不同,《靓橙仔》在形式上是完全现代的,它打破了传统诗歌的句式和韵律,依靠粤语特有的词汇和语法结构来构建节奏感。
这种尝试与二十世纪拉丁美洲诗人如聂鲁达等人对方言的运用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主流语言体系之外寻找新的诗意可能。
在文化政治的维度上,《靓橙仔》的粤语写作本身就是一种温和的抵抗实践。
法语理论家布尔迪厄曾指出"
语言不仅是沟通工具,更是权力象征"
。
在普通话主导的文学场域中,粤语写作往往被边缘化为地方性知识。
而树科通过这小诗证明,粤语非但不是诗意的限制,反而因其独特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结构,能够创造出普通话难以企及的诗意效果。
诗中那些无法被标准汉语完全转译的词汇如"
嘅"
、"
啲"
、"
噈"
等,恰恰成为诗意最密集的所在。
这种语言选择本身,就是对文化单一化趋势的无声抵制。
从感官诗学角度分析,《靓橙仔》创造了一种"
全身心投入"
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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