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死寂之后（1 / 2）

    那吞噬光明的黑暗，如同退潮般缓缓收缩，最终消弭于无形。不再是墨阳力量笼罩下的虚假黑夜，而是真正的、黎明的天光，艰难却坚定地刺破了灵烬之谷上方万年不散的阴霾，如同无数柄利剑，斜斜地插在这片刚刚经历终末之战的焦土之上。

    光，回来了。

    但它照亮的不再是希望，而是地狱般的惨烈。

    目光所及，一片狼藉。焦黑、龟裂的土地上，遍布着巨大而狰狞的陷坑与沟壑，那是墨甲改变地形留下的痕迹，也是无数亡灵与联军战士共同的墓穴。碎裂的、失去光泽的骸骨与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盾牌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彼此。暗红、幽蓝、墨绿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将大片土地染成诡异而斑驳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硫磺的刺鼻、血肉的腥甜、骨骼烧焦的糊味，以及一种属于灵魂湮灭后的虚无气息。

    无数身影，保持着最后的战斗姿态，永远地沉寂在了这片土地上。有矮人战士至死仍高举着崩口的战斧；有狼族勇士扑在敌人身上，利齿深深嵌入骨缝；有海族法师瘫坐在破碎的贝壳旁，手中还凝聚着未完全散去的治疗微光；更有无数身影，早已残缺不全，与敌人的残骸交融，难分彼此。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笼罩了整个战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幸存下来的联军战士们，茫然地站立着。他们身上的铠甲破损不堪，沾满了血污与尘土，手中的武器仿佛有千钧之重，缓缓地、无力地垂下。脸上，早已被硝烟和血渍涂抹得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只有一双双眼睛，裸露在外，清晰地映照出内心的惊涛骇浪——那是难以置信的恍惚，仿佛无法理解震耳欲聋的厮杀为何骤然停止；那是劫后余生的空洞庆幸，在确认自己还活着之后，带来的却不是喜悦，而是巨大的虚脱；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迅速被更加汹涌的、名为悲恸的巨浪所吞没。

    他们环顾四周，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得到的却往往是永别的答案。

    不知是哪个角落，先传来了一声极力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这声音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压抑的哭泣、沉重的抽噎、绝望的低嚎，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无声地蔓延开来。没有人放声痛哭，所有的悲伤都哽在喉咙里，化作肩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滚滚落下的、混合着血污的泪水。失去了首领的狼群对着天空发出悲凉的长啸；矮人们沉默地抚摸着同伴冰冷的头盔，铁打的汉子也红了眼眶。

    在这片弥漫着巨大悲伤的战场景象中，骸骨王座的废墟前，阿璃紧紧抱着凌渊冰冷而僵硬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他。她的脸颊紧贴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又一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洇湿了衣襟。他身体的冰冷让她心慌，但他胸膛内那微弱却顽强的心跳，又成了支撑她全部的支点。

    仅仅片刻的沉湎，阿璃便猛地抬起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眼中的悲伤被一种更为坚毅的光芒所取代。她是凌渊的妻子，是狐族的阿璃，更是此刻群龙无首的联军最需要的主心骨。

    “还能动的人，听我指令”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遍这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