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天的工作(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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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堤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四个最朴素、却也最沉重的字,哽咽着、一字一顿地吐露出来:

“平、安、幸、福。”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深深地磕头下去,额头轻触着地面,维持着这个卑微而虔诚的姿态,久久没有起身。

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着无声的悲恸。

这是他每日工作结束后雷打不动的仪式,是忏悔,是守望,也是他存在于这世间,除了那虚无的守望之外,仅存的、与内心深处那份爱唯一的连接方式。

他祈求着早已逝去的妻子和这个时空能够平安幸福,却将自己放逐于永恒的孤寂与痛苦之中,作为供奉。

这哽咽的祝福,是他能给出的、最后的、也是全部的爱。

他的爱越了定义的界限。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被竹叶切割成碎片的天空。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深邃得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此刻却像是决堤的深潭,蓄满了泪水。

水光在他眼中剧烈地颤动着,映照着破碎的天光,却倔强地没有滑落。

这泪水不是为了博取同情,甚至不是为了宣泄,它们只是积压了太久太重的痛苦,在独处时无法抑制满溢而出的证明。

他本可以选择其他平行时空的茉莉去再续前缘,但他没有。

他望着天,仿佛在质问那无形的命运,又像是在向那遥不可及的亡魂寻求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回答。

他无法原谅自己。

无论是因为曾经的失去,还是因为如今对另一个“相似”

灵魂产生的、被他视为背叛的涟漪。

在他的审判庭上,他给自己定下的罪,永无赦免之日。

他更不能释怀过去。

那名为“茉莉”

或“衫瞳”

的过往,不是一段可以封存记忆,而是他活着的基石,是他所有行为的坐标,是他用以定义自身忠诚与存在的唯一参照。

释怀过去,等同于否定他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以,他只能背负着这一切。

让泪水在眼眶中凝聚,再被强行压下;让痛苦在胸腔里翻腾,再被死死禁锢。

将这份无尽的哀悼与自我惩罚,作为献给逝者的、永恒的祭品。

他就那样跪在竹林里,仰着头,任由无声的泪水模糊了天际,直到风干,直到那双眼睛再次恢复成一片沉寂的、深不见底的荒原。

然后,他才会起身,变回那个蝶屋里沉默的、什么都会一点的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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