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菜刀佛偈初入世(1 / 3)
玄觉是被钟声吵醒的。
或者说,他以为自己是被钟声吵醒的。
那嗡嗡的余韵还在耳廓里震颤,像极了大雄宝殿每日晨课时分的洪钟。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摸,想扯一扯被子,指尖触及的却不是柔软的被褥,而是几根带着夜露凉意的草茎。
他猛地睁眼。
入目并非寮房低矮熟悉的木梁屋顶,而是疏朗开阔、缀着几颗残星的灰蓝色天幕。
身下是坚硬硌人的木板车,随着轱辘转动出有节奏的吱呀声。
冷风嗖嗖地灌进他的领口,激得他一个哆嗦,彻底清醒。
记忆如退潮后零落的贝壳,零星浮现——戒律院座玄苦师叔那张难得没了笑意的胖脸;藏经阁执事师兄痛心疾陈述《楞伽经》失窃时,那翘得能挂油瓶的胡子;方丈大师沉静的目光扫过底下垂头丧气的一众弟子,最后,竟不偏不倚,落在他这个躲在人群最后、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俗家弟子身上。
“玄觉。”
就两个字,平平板板,却像两道惊雷,劈得他外焦里嫩。
然后呢?然后就是他怀里被塞进一个轻飘飘的包袱,手里塞进一把…呃…玄觉低头,看向自己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那不是戒刀,也不是禅杖,而是一把光可鉴人、刀口锋利的…菜刀。
是他平日里在菜园子除草切瓜、使得最顺手的那把。
方丈大师当时怎么说来着?
“阿弥陀佛。
玄觉啊,你虽于武学一道…咳咳,于佛法精义稍欠火候,然心性淳朴,赤子难得。
此番下山,红尘历练,追回经卷事小,护持本心为大。
此刀…嗯,伴你日久,颇具灵性,便带了去,防身…呃,切瓜果时,亦方便些。”
玄觉当时只顾着懵,现在回味过来,只觉得师伯们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一种“这烫手山芋总算扔出去了”
的庆幸。
“醒了?”
一个清亮却带着点儿不耐烦的女声从车前传来,“还以为你要睡到吐蕃呢。”
玄觉挣扎着从木板车上坐起,只见央金正背对着他,坐在车辕上,一手随意拎着缰绳,驾驭着那头拉车的老瘦毛驴。
她依旧穿着那身色彩鲜艳的吐蕃服饰,晨光勾勒出她利落的侧影,腰间那柄弧度诡异的银柄藏刀随着车身晃动,一闪一闪地反着光。
“央…央金女施主…”
玄觉一张口,就被灌了满嘴的风,说话也磕巴起来,“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官道。
走了大半夜了。”
央金头也不回,“我说你们少林和尚办事都这么磨蹭?道别絮叨了快一个时辰,送的干粮够吃三个月,就是没人想起多给这老伙计喂一把豆子。”
她没好气地用缰绳梢抽了一下毛驴的屁股,那畜生有气无力地甩了下尾巴,度丝毫未变。
玄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想起昨夜离寺时,几位交好的师兄师弟确实塞了他不少东西——馒头、烙饼、咸菜疙瘩,甚至还有一小坛他腌到一半、没来得及开封的酱瓜。
他连忙回头,果然看见自己那个瘪瘪的包袱旁边,还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
一股暖意混着离愁涌上心头,他默默叹了口气。
他的小菜园子,不知道师兄会不会记得浇水?那畦新育的菘菜苗,可别给晒着了…
“喂!”
央金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别唉声叹气的了。
说说,那本《楞伽经》,到底有什么稀奇?值得这么多人惦记?”
玄觉老实摇头:“我…我不知道。
藏经阁里那么多经书,就属它最没人碰,灰积得最厚。
我以前去扫地,都尽量绕开那架子…”
他顿了顿,努力回忆,“好像…听玄苦师叔提过一嘴,说是本祖传的古本,字句与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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