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集 流言蜚语毁清名(1 / 7)
第36集:流言蜚语毁清名(第12页)
李娇儿那日坐在绮罗阁的梨花木椅上,指尖捻着茶盏边缘那圈淡青的釉色,说出口的话像浸了晨雾的棉絮,软乎乎地飘过来,却每一句都裹着细刺。
“妹妹啊,这宅院里的风言风语最是没根由,可也最是磨人——前日我听厨房的张妈说,李瓶儿妹妹为了那只霁蓝釉的梅瓶,在自己院里哭了半宿呢,说那瓶子原是爷早年赏她的,怎么就到了妹妹你这儿?”
她说话时眼尾扫过潘金莲手边的妆奁,那里面正摆着西门庆前几日刚送的赤金镶红宝石的钗子,“妹妹心善,可也得防着些,别让人把‘抢东西’的名头安在身上,毕竟……妹妹这出身,本就容易让人说闲话。”
这番“善意”
哪里是安慰,分明是把潘金莲的处境往亮处挑——她原是张大户家的丫鬟,后来嫁了武大郎,如今进了西门府做七姨太,这身份本就像无根的浮萍,风一吹就容易晃。
潘金莲当时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帕角绣的并蒂莲都被捏得变了形,却还是强撑着笑:“多谢姐姐提醒,妹妹晓得了。”
可李娇儿走后,那股子憋闷就像堵在喉咙口的棉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潘金莲看着满屋子被李瓶儿打砸后的狼藉,心口的厌恶一层叠一层往上涌。
靠窗的那张梳妆台,镜面被砸出了一道裂纹,像冰面冻住的痕迹,她伸手摸了摸,指尖能触到裂纹边缘的粗糙,这镜子是她刚进府时,西门庆特意让人从苏州运来的,镜框上雕着缠枝莲,当时她还欢喜了好几天,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地上散落着不少瓷片,有她平日插鬓边的玉簪断了头,还有那只白瓷的描金茶杯,杯底印着“绮罗阁”
三个字,是她特意让窑工烧的,现在杯身碎成了好几瓣,描金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断了的金线。
潘金莲蹲下身,伸手去捡那些瓷片,指尖被锋利的边缘划了一下,细小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滴在瓷片上,红得刺眼。
她却像没感觉到疼似的,依旧一片一片地捡,嘴里低声念叨:“凭什么……凭什么你李瓶儿能来我这儿撒野?”
捡完瓷片,她又去擦被李瓶儿带来的婆子踩过的地面。
那婆子当时穿着黑布的绣鞋,鞋底沾着泥,在青石板地上踩出了几个黑印,像补丁似的难看。
潘金莲拎着铜盆,里面盛着刚烧好的热水,水里撒了些皂角粉,泡沫浮在水面上,泛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拿着布巾,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擦,从门口擦到窗边,每擦一下,就像在抹掉一层屈辱。
布巾换了三次,水凉了又重新换热的,直到青石板地恢复了原本的青灰色,连一丝泥印都看不见,她才站起身,腰却酸得直不起来。
她以为,把这些看得见的痕迹擦掉,心里的堵闷能少些。
可她很快就现,有些东西,比地上的泥印难擦多了——那是藏在人眼里、嘴里的异样,像细尘似的,不知不觉就飘满了整个绮罗阁。
最先露出端倪的,是院里的两个小丫鬟:春桃和秋红。
春桃今年十五岁,是潘金莲进府后亲手挑的,手巧,会梳各式各样的髻,平日里给潘金莲梳头时,总爱叽叽喳喳地说些府里的新鲜事,比如“厨房今日做了桃花糕,甜得很”
,或是“前院的小厮们在斗蛐蛐,赢了的得了爷赏的碎银子”
。
秋红比春桃小一岁,性子文静些,却也周到,每天早上都会把潘金莲的衣服熨得平平整整,连衣角的褶皱都不会有。
可这两日,这两个丫鬟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日早上,潘金莲刚醒,叫了声“春桃”
,半天没人应。
她披了衣服坐起来,看到春桃端着铜盆进来,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她。
潘金莲让她梳头,春桃拿起梳子,手却一直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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