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千里之行(1 / 3)
重庆的凌晨,被浓得化不开的湿雾包裹着,万籁俱寂,只有嘉陵江面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汽笛,撕破这死水般的宁静。北碚,竹林小院外,一辆熄了火、没有挂牌照的黑色轿车如同蛰伏的野兽,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林薇——或者说,此刻的她已经是“周晓芸”了——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栋在竹影中若隐若现的农舍。这里曾是她惊魂后的避风港,如今,却也只是漫长旅途的一个起点。她深吸了一口带着竹叶清甜和江水腥气的冰冷空气,将那份离愁与不舍强行压下,拉低了头上那顶半旧毡帽的帽檐,拎起那个轻飘飘的、只装着几件换洗衣服和干粮的蓝布包袱,毅然拉开了车门。
驾驶座上是一位面容黝黑、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老康称他“老何”,是这条秘密交通线上经验丰富的“向导”。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林薇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入浓雾之中。
车子没有开往灯火尚存的市区,而是沿着崎岖的江边小路,向着上游方向驶去。车窗外的世界被雾气模糊,如同林薇此刻的心境,迷茫,却有着明确的方向。她紧紧攥着怀中那枚素银镯子,冰凉的触感是她与过去、与沈惊鸿之间唯一的、脆弱的联系。
“周同志,”老何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我们到合川之前,尽量少说话。遇到盘查,我来应付。你记住,你是从湖北宜昌逃难来的学生,家里人都失散了,去延安投奔堂叔。”
“我记住了,何大哥。”林薇低声应道,努力让自己的口音带上一点湖北腔。
车子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天色依旧昏暗。前方江边出现了一个极其简陋、几乎像是自然形成的小码头,泊着几条破旧的乌篷船。老何将车停在远离码头的一片芦苇丛后。
“下车,我们换船。”老何简洁地说道,率先下了车。
林薇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江边。一条乌篷船的船夫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老何,默契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们上船。
钻进低矮的船舱,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穿着朴素的百姓衣服,脸上带着和林薇相似的、混杂着紧张与期盼的神情。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都是去往同一个地方的同志。
船夫解开缆绳,竹篙轻轻一点,乌篷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江心,融入了嘉陵江黎明前最浓重的雾霭与黑暗之中。引擎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船只顺着江水,开始向北漂流。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林薇知道,她的新征程,正式开始了。
与此同时,上海,“掌柜”的苏绣商铺后堂,气氛却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压抑而躁动。
老余(“青鸟”)的逃脱,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沈惊鸿和“掌柜”的心头。这个内鬼不除,上海的地下组织就如同坐在火山口上,随时可能被引爆。
对抓获的那个小混混阿强的审讯,没有获得更多关于老余直接下落的信息。阿强只知道老余行事谨慎,从不在他面前透露任何私人信息,连那个废弃教堂,老余每次来去也都如同鬼魅。
“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掌柜”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因愤怒和焦虑而沙哑,“他熟悉我们太多的据点和运作方式,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沈惊鸿相对冷静一些,但内心的焦灼丝毫不亚于“掌柜”。他反复推敲着老余这个人,试图从他的行为模式中找出破绽。
“老余潜伏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为什么会在‘影武者’落网后,突然冒险亲自去那个备用联络点?仅仅是为了通知手下断线蛰伏?”沈惊鸿提出疑问,“这不符合他一贯谨慎的风格。除非……那里有他必须亲自去取走或者销毁的东西?”
“东西?” “掌柜”一愣,“我们仔细搜查过那个墓室,除了电台和一些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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