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暗流与抉择（2 / 3）

一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有对未知远方的茫然，有对离开这危机四伏之地的本能松缓，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扯。

她在这里重生，在这里挣扎，在这里遇到了那些用生命保护她的军人，在这里，她的笔才刚刚找到真正的方向。

《韧草》尚未破土，她就要这样离开吗？

而且，去了重庆，她与沈惊鸿，将相隔千山万水，烽火连天，重逢更是遥遥无期。

那种骤然拉远的距离感，让她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骤然失重。

但她知道，沈惊鸿做出这个决定，必然是经过了最审慎的权衡。

上海的局势，确实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租界这座孤岛，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留下来，不仅是她个人极度危险，更会成为他的软肋和负担。

“保持体力，随时准备……”

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这是命令，也是他深藏的、不容有失的关切。

她将字条凑近煤油灯的火苗，看着它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潮湿阴冷的空气，将翻腾的心绪强行压了下去。

她听从了他的指示，暂时停止了文字的传递，也将《韧草》的手稿更深地藏匿起来。

但她没有停止观察和思考。

她更加留意医院里进出的人员，果然现了一些形迹可疑、并非病患也非探视者的人，在走廊里徘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各个病房。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让她脊背凉。

她开始有意识地整理自己的物品，将沈惊鸿通过顾言笙或匿名送来的、那些不便携带的书籍和小物件，陆续处理掉。

她甚至开始偷偷地做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努力让受伤的腿恢复更多的力量，为可能到来的、艰苦的旅途做准备。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在明知危险迫近，却不知它何时以何种方式降临的时候。

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

这天夜里，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医院里异常安静，连伤员的呻吟声似乎都被雨声吞没了。

林薇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回到了苏州河北岸的废墟，听到了子弹呼啸的声音……她猛地惊醒，心脏怦怦直跳。

黑暗中，她似乎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护士巡夜脚步声的响动。

那是一种刻意放轻、带着某种目的的窸窣声。

她的神经瞬间绷紧，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在她的病房门外停住了！

一道细微的光线，从门缝底下透进来，又被什么挡住了。

有人站在门外！

是护士？还是……

林薇的手悄悄摸向枕头下面，那里有她藏起来的一把小小的、原本用于削水果的折叠刀。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门外的人停留了大约十几秒，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离开。

那种静止，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林薇能感觉到自己的冷汗浸湿了额。

终于，那道人影似乎移动了，微弱的光线重新从门缝下完整地透进来。

脚步声再次响起，极其轻微地，向着走廊另一端远去，最终消失在雨声中。

林薇僵直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后背一片冰凉。

她不知道门外是谁，是路过的护工，还是……前来踩点的特务？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这次夜半惊魂，让她彻底意识到，沈惊鸿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医院，已经不再安全。

撤离，刻不容缓。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

雨水暂时停歇，但乌云低垂，仿佛酝酿着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