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星落人间:母亲的银河与我的朝圣路(2 / 2)
飘着六月雪般的杨絮。她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坚持要看看我刚发表的论文。当我把打印稿举到她眼前,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枯树枝般的手指在"星际尘埃演化"几个字上反复摩挲。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时,她的嘴角还微微上扬着。
葬礼后整理遗物,我在缝纫机抽屉最深处发现个铁盒子。里面是我从小到大的成绩单,被虫蛀的乳牙,还有封泛黄的信笺。那是母亲写给未出世的我的信,钢笔字迹娟秀,却在"希望你成为"后面洇开大片墨渍,仿佛三十年前的泪水刚刚落下。
去年冬天,我在国家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基地调试设备。零下二十度的寒夜里,馈源舱在夜空中缓缓转动,接收着来自1300光年外的电磁信号。突然耳机里传来一阵异常的脉冲,数据图谱在屏幕上展开美丽的螺旋结构,像极了母亲鞋垫上的猎户座星云。
凌晨三点,我蹲在观测台下给母亲写信。星光穿透云层落在信纸上,每个字都在微微发亮。风从垭口吹过来,带着某种熟悉的气息——皂角、阳光、还有缝纫机嗒嗒的声响。远处牧民的蒙古包里,传来婴儿的啼哭,清脆得像新诞生的星子。
今年清明,我把那台星特朗望远镜架在母亲墓前。春风吹过松树林,松果坠地的声音惊起几只灰雀。当月球环形山的阴影清晰地出现在目镜里时,我突然明白母亲当年的深意。那些藏在棉线里的星座,缝纫机上的星图,病床上的手势,原来都是她写给我的银河史诗。
望远镜的寻星镜里,银河正缓缓流淌过墓碑上的照片。母亲的笑容在星海里若隐若现,像在说:"看,我们终于在猎户座的旋臂相遇了。"我把新发表的论文复印件轻轻放在墓前,标题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星际尘埃中的有机分子演化研究》,作者栏里,我偷偷加上了她的名字。
此刻晚风穿过松林,带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与虫鸣。我仿佛看见无数母亲正在给孩子掖被角,无数双带着老茧的手在灯下穿针引线,无数个顶针在布料上敲出星辰的轨迹。原来宇宙间最温柔的回信,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星座,而是爱穿越时空的引力波,让每一粒星尘都记得,曾被怎样温柔地托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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