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落晋土,礼润新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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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小指,袖口得改宽些。\" 智伯勤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照着他的脸,突然叹了口气:\"我爹当年跟智瑶打仗时,他爹还送过我们粮草。\"他往灶里扔了块青铜残片,是从暗河捞的,\"那时智越才这么高,总爱偷摸看我们打铁。\"阿古拉正在磨弯刀,听到这话突然笑了,刀光映着他的脸:\"狄人说,仇恨像马粪,看着脏,肥了田才能长好庄稼。\" 三个孩子在田埂上赛跑,赵稷的铁匕首插在腰间,晃得像株倔强的谷穗;阿木的狼尾毛结沾了泥水,却跑得更欢,说要\"让长生天看看狄人的孩子跑得快\";陈石的布囊鼓鼓囊囊,里面装着新捡的黑黍粒,他说\"要留着给下一季,给智越的弟弟也种上\"。 赵无恤把智越的骨简与\"晋水礼\"捆在一起,雨又开始下了,不大,却把田埂润得发亮,像条正在生长的血脉。竹卷上的字被雨水洇开,\"众人\"的\"众\"字,三个人的笔画渐渐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秋收时,黑黍长得比预想的还高。 智氏农人的田垄里,粟与黍交织着长,穗子沉甸甸地垂着,像串在一起的铃铛,风一吹就响,智伯勤说\"这是在唱《诗经》里的歌\";狄人牧场的边缘,马奶酒浇过的黑黍泛着油光,阿古拉沁正用狼尾毛给穗子系红绳,说\"这样长生天就认得出哪丛是我们的\";流民开垦的荒地上,裹着草木灰的黑黍最壮,陈石的娘坟头那丛,穗粒比拇指还圆,陈石数了三遍,说有\"九十八粒,代表我娘活了九十八岁\"——其实他娘去年才四十三。 收粮的那日,智越带着残部来了。他右手缺的小指处缠着麻布,怀里抱着个陶瓮,里面盛着新酿的酒,酒浆里泡着颗黑黍。\"我弟弟说,\"他把酒倒在田埂上,酒液渗进土里,泛起细小的泡沫,\"要让新粮认认旧人。\"他身后的士兵们都换了新衣裳,是韩母织的\"轮作纹\",有人还在衣襟上绣了自己的名字。 韩母的织布机搬到了田边,新织的布上,黑黍与菽豆缠在一起,中间的泉眼流出的水,变成了孩子们的笑脸。\"这叫'共生纹'。\"她把布往谷穗上一铺,影子落在众人身上,像给每个人都披了件衣裳。智越伸手摸了摸布上的笑脸,指尖在缺指处蜷了蜷,像在模仿笑脸的弧度。 赵无恤让赵狗儿把\"晋水礼\"竹卷铺在打谷场上,阳光透过谷穗的缝隙照在字上,每个字都泛着金芒。他突然把所有人的手拉到一起,按在新刻骨简的空白处——智氏的、狄人的、流民的、智瑶残部的,手印交叠着,像株长疯了的谷穗,根须扎进竹卷的刻痕里。 \"这是最后一章。\"他用骨刀在竹卷末端刻下,\"礼不是竹片上的字,是土里的根,是穗上的粒,是众人的手,握在一起。\"刻到\"握\"字时,智越的断指处突然渗出血珠,滴在字上,像给那字添了颗心。 雨又下了起来,不大,却把谷穗洗得发亮。赵稷和阿古拉沁在田埂上追逐,笑声惊起了一群麻雀;陈石蹲在娘的坟头,数着新收的黑黍粒,数到九十八时突然哭了,说\"多了两粒,是娘给我的\";智越和智伯勤在比谁的黑黍更圆,阿古拉在一旁起哄,说\"都没我的马奶酒甜\",说着却把自己的酒囊递给了智越。 韩母的歌声混着雨声飘过来,是染坊的老调子:\"青与白相得,谓之碧;新与旧相得,谓之礼......\"赵无恤望着田埂上的手印,突然觉得那些黑黍的根,正顺着这些手印往深处扎,扎成一张网,把晋地的土、晋地的水、晋地的人,都网在了一起。 竹卷被风吹得翻页,露出赵无恤最早刻的那句:\"旱五十日,泉眼方见,人争如兽,礼何在?\"此刻雨打在字上,竟晕出淡淡的绿,像刚发的芽。远处的暗河在雨里闪着光,像条银色的线,一头连着石窦里的骨简,一头系着田埂上的新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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