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最后一块拼图(2 / 4)
师下一秒会叫谁的名字。这些“不一样”让他害怕得浑身发抖。尤其是在清晰地意识到那些监视者的存在后,这种害怕达到了顶峰,变成了日夜不休的折磨。
如果他们发现他的“不一样”,会不会立刻把他从叔叔家带走?带到某个冰冷黑暗、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也见不到这个虽然唠叨抱怨但偶尔饭菜里会有鸡腿的婶婶,这个有虽然窝囊但会偷偷塞给他一点零花钱的叔叔的地方?这个小小的、拥挤的、有时让他感到尴尬和寄人篱下的家,忽然成了茫茫冰海里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开始憎恨这双听得太多的耳朵,憎恨这个想得太多的脑袋,憎恨这双看得太穿的眼睛。它们像不受控制的叛徒,时刻尖叫着暴露他的异常,时刻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如果……如果这些“不一样”的东西消失了呢?如果他和路鸣泽一样,听不到墙外的危险,只会抱怨鸡腿不够大,如果他和班里最笨的孩子一样,看不懂别人眼底的讥诮,只会没心没肺地傻乐……是不是就能安全了?是不是就能真正地留在阳光下,留在这个虽然拥挤但至少温暖的屋檐下,变成一个真正的、“正常”的、不会被带走的孩子?
这个念头像一颗被恐惧浇灌的、有毒的种子,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疯狂滋生,盘踞了所有的思绪。
后来……记忆从这里开始剧烈地扭曲、模糊,蒙上了一层病态的红翳和高烧的灼热。
只剩下一些断续而狰狞的画面碎片:卫生间反锁的门。冰冷的白色瓷砖贴着滚烫汗湿的额头。自己粗重混乱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撞击着耳膜。视野摇晃,聚焦困难。一根被偷偷磨尖了的、原本用来掏飞机模型缝隙的金属牙签,尖端带着一点刺目的、不属于模型漆料的暗红,被他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折断,看着那一点点可疑的碎屑被水流毫不犹豫地冲进下水道。一小块偷偷藏起来的旧毛巾,边缘有焦糊的痕迹和更加可疑的深色污渍,在深夜厨房水槽的最深处被火柴点燃,火苗短暂地跳跃,迅速将其吞噬成一小撮捏都捏不起的、散发着怪味的灰烬,然后被水流彻底抹去痕迹。
再后来,就是一场来得又急又凶、几乎烧掉他半条命的高烧。世界变成了一锅翻滚的、嘈杂的、失去所有意义的模糊的一团。剧烈的头痛像有烧红的凿子在脑子里疯狂搅动,要把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连根带血地剜出去。他好像在尖叫,又好像只是在无声地痉挛,身体和灵魂都在被某种暴力强行撕裂。
等他终于从那场耗尽所有力气、近乎死亡的大病中挣扎着醒来时,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处不在的冰冷窥视感,消失了。墙壁恢复了沉默,世界的声音褪去了层层叠叠令人晕眩的细节,变得扁平、安全、甚至有些乏味。他努力去听,也只能听到路鸣泽正常的抱怨声、电视机的嘈杂和窗外普通的车流声。他看向镜子,里面的男孩眼神里有一种懵懂的、微微茫然的迟钝,还有大病初愈的虚弱。
他成功了。他用一种决绝的、自毁的方式,亲手阉割了自己那些异常敏锐的部分,以一种残酷的献祭,换来了梦寐以求的“正常”和保护色。剧烈的头痛和虚弱感持续了很久,但心里那块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名为“恐惧”的巨石,终于消失了。他甚至不太记得自己具体做了什么,那段记忆被高烧和自我保护机制联手模糊、封存,只留下一种模糊的认知:好像打了一场惨烈但最终胜利的仗,代价是遗忘了战场和武器,也遗忘了那个过于敏锐、因此痛苦不堪的自己。
他只是觉得,病好了,世界变得简单了,真好。虽然变得有点……笨,有点……慢,但终于安全了。
从此,他只是路明非,一个成绩平平、有点脱线、存在感稀薄、寄人篱下的普通男孩。他把那个敏锐、恐惧、早熟得令人心疼的真正的自己,连同那段血腥而痛苦的自我阉割记忆,一起深深地、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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