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密钥残渣（1 / 3）

王强几乎是摔下检修梯的。

身体砸在楼下松软的泥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左手臂那被抽干生命力的灼痛和虚弱感更是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几乎涣散的意识。耳朵里嗡嗡作响，鼻腔里还残留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却吸不进多少空气。头顶上，实验楼顶方向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扫过夜空。

不能停……他们快下来了……

求生本能压倒了身体的抗议，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和膝盖，一点点撑起身体，朝着与实验楼相反的方向、那片更茂密的小树林匍匐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杂草和碎石硌着他的身体，冰冷的夜风灌进他汗湿、破损的校服，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实验楼的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直到彻底没入小树林深处令人安心的黑暗中，他才敢停下来，瘫倒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盘虬的树根旁，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

意识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唯有左手臂那持续的、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般的痛楚，锚定着他最后一丝清醒。

他抬起颤抖的右手，摸索着抚上左臂。触手的不再是少年人光滑紧实的皮肤，而是……粗糙、松弛、布满了深深褶皱的触感。仿佛这截手臂在瞬间走完了数十年的光阴。

他甚至不敢去看。

意识深处，那白色的印记也变得异常黯淡，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冰凉，证明它尚未彻底熄灭。Lv0.5？现在恐怕连Lv0.1都不到了。

代价……太大了。

他用这残存的、微不足道的力量，加上那枚报废的“净化信标”，赌上自己不知还有多少的寿命，换来了林薇短暂的“自由”，和“看守者”某个“容器”的毁灭。

值得吗？

他不知道。脑海里只剩下林薇最后那个平静却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神，和她开始变得透明的身影。

她说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是什么？她还能撑多久？

无穷的疑问和沉重的疲惫如同枷锁，将他牢牢钉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滑向黑暗的深渊。

……

再次恢复意识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林间的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冰凉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脸颊。王强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和左臂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粗糙的树干。身体依旧虚弱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至少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果然，皮肤干枯褶皱，颜色晦暗，像是老树皮，与右手年轻的状态形成残酷的对比。

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检查了一下意识深处的印记，依旧黯淡，但那种濒临熄灭的感觉消失了，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自我恢复，速度比蜗牛爬还慢。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并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和这显眼的“衰老”左臂。

“看守者”的爪牙肯定在全力搜捕他。学校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张老师”（模仿者）知道他的住处。

他想起林薇最后的话：去找“老K”，或者寻找其他“灯塔”节点。

老K生死未卜，希望渺茫。而“灯塔”节点……他只知道昨天那个已经暴露并被摧毁的。

他必须靠自己了。

他撕下校服还算干净的里衬，将衰老的左臂层层包裹起来，遮住那骇人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受伤包扎。然后，他忍着全身的酸痛，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学校、家都相反的老城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