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军绿色(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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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蝉鸣还没褪尽暑气,南锣鼓巷的青石板路已裹上了一层与往年不同的躁动。

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下,往日里摆着糖炒栗子摊的地方,如今立着块刷得雪白的木板,

红漆写就的 “破旧立新,破除四旧” 八个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漆点,

被风吹得微微发卷。

胡同里的门脸儿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改造。

西头张记当铺那扇雕着缠枝莲的朱漆大门,不知被哪个公社的年轻人用砂纸磨去了纹样,

露出底下斑驳的木色,只在门楣上方留了块新钉的木牌,

用墨笔写着 “东风生产大队第三小队”。

隔壁李家的影壁墙前,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学生踩着高凳,

手里的石灰刷子 “唰唰” 地往墙上糊,要盖掉那 “鸿禧” 砖雕。

石灰顺着砖缝往下淌,在青砖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九月的雨落下来时,胡同里的声音变得复杂。

清晨不再是磨剪子师傅 “磨剪子来 —— 戗菜刀” 的吆喝声先打破寂静,

而是此起彼伏的 “最高指示” 诵读声,从各个院落的窗棂间飘出来,

混着煤炉冒出的青烟,在潮湿的空气里打着旋。

有老人端着搪瓷缸子站在屋檐下,手指戳了戳院里新糊的报纸墙 ——

那些印着社论的纸张遮住了原本贴着的 “胖娃娃抱鲤鱼” 年画,

边角用面糊粘得皱巴巴的,风一吹就哗啦作响。

路过的大妈跟他搭话:“吃了吗您奈?这报纸糊得,瞅着就闹心。”

老人叹口气:“甭提了,昨儿想揭下来,被院里小年轻说了一顿,

说我‘留恋四旧’,得嘞您呐,咱这老骨头哪敢犟。”

偶尔能看见有人从旧货市场回来,怀里抱着从 “四旧” 堆里捡来的搪瓷盆,

盆底印着的牡丹图案被刮去了大半,只留下几缕残缺的红色。

十月的阳光渐渐转凉,胡同深处的变化却仍在继续。

原本挂在四合院门楼上的铜铃被摘了下来,堆在胡同口的废品车里,

与那些被敲掉了龙头的铜壶、磨去了花纹的簪子挤在一起,等着被送进废品站熔化。

傍晚时分,常有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扛着梯子走过,他们要去给胡同里的老房子换门牌。

那些写着 “黑芝麻胡同甲 xx 号” 的旧木牌被拆下来时,

总能听见木头与钉子分离的 “吱呀” 声,站在门口的赵大爷忍不住念叨:

“这老门牌挂了几十年,说拆就拆,心里空落落的。”

走在胡同里,能闻到煤炉里飘出的烟火气,也能听见红袖章们响亮的口号声;

能看见老人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也能看见年轻人举着标语走过街头,脚步迈得又快又急。

破旧立新的浪潮就这样漫过了这条古老的胡同,留下了一串串既清晰又模糊的印记。

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军绿色的浪潮像一阵风一样,从北京的街头巷尾漫开,

南锣鼓巷首当其冲,成了这股风潮最鲜活的缩影。

往日里青灰底色的胡同,忽然被成片的军绿色点亮,那抹带着粗糙质感的绿,

取代了从前的碎花布、藏青衫,成了街巷里最显眼的色彩。

南锣鼓巷的早市上,军绿色的身影随处可见,其中不少是刚加入红卫兵的年轻人。

卖豆腐脑的摊子前,穿军绿褂子的姑娘正排队,袖口卷到小臂,

胳膊上鲜红的袖章格外扎眼。

她捅了捅身边同伴的胳膊:“下午去胡同西头的老宅子看看,

听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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