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遥思故里炊烟起,何处归帆泊水滨(1 / 6)
卷首语
天德六年春杪,西市青石板上,魏党首恶凌迟伏法的暗红血痕尚未褪尽。夜雨洗尘后,殷红凝作斑驳暗影,却在苍生心头刻下三载挥之不去的阴霾。太和殿丹陛之上,新朝雷霆已破云而出——阉贼授首不过裂云一角,其盘根三载的党羽如附骨之疽,早已盘结于朝堂肌理:司礼监朱批笔锋饱蘸私权浓墨,曾篡改谢渊泣血谏疏;户部账册夹缝藏着贪墨窟窿,十万石江南赈灾粮竟化作魏党私宅地窖中的金砖。
缇骑刀鞘早被无辜者的血锈浸透,冷硬的刃口犹带着追杀刘怀安时崩出的豁口;地方州县的官印,亦留着魏党亲信磨出的深痕,盖下的文书尽是盘剥民脂的苛条。萧桓摩挲掌心“亲贤远佞”白玉印,印沿被先帝指温浸得莹润如玉,指尖无意识拂过“亲贤”二字。他望殿外初绽柳芽,鹅黄新绿沾着晨露轻颤,眸中却翻涌着深潭般沉凝的光:此役肃奸,既需铁腕除根,亦需仁心安邦——是告慰谢渊、周铁诸忠良的在天之灵,更是救赎天下苍生于水火。
雨思
晓来丝雨细如尘,沾衣不觉湿青巾。
遥思故里炊烟起,何处归帆泊水滨。
魏党首恶伏法第三日早朝,太和殿铜炉燃着御制檀香,烟缕却在殿内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每一缕都缠缚着百官的呼吸。萧桓端坐龙椅,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被晨光浸得明润透亮,日月星辰纹样在襟前流转,龙首衔珠玉带束得挺直,将年轻帝王的脊梁撑得如殿外古柏般端凝。他指尖反复摩挲那方白玉印,印身云纹凹槽犹沾昨夜朱批的朱砂,暗红血痕嵌于莹白玉间,恰似忠良溅于奏折的热血。
阶下百官列如青槐,神色却判若云泥:趋附魏党者垂首敛气,锦袍下摆被袖中冷汗浸得发皱,连朝笏都握得发颤;周伯衡、陈默等忠臣则昂首挺胸,朝服下拳锋攥得发白,目光燃着压抑三载的灼灼期盼。
“魏党首恶伏法,然其党羽盘根错节,早已织网朝野。”萧桓声线不高,却如惊雷滚过丹陛,震得殿顶藻井铜铃轻鸣,“三年前谢卿血谏,于奏折书‘魏党一日不除,国无宁日’八字,字字泣血。朕隐忍至今,非为懦弱,实乃待根除毒瘤之机。今日若存姑息之心,明日必复酿江南灾民易子而食、西北将士冻毙沙场之惨祸!”
他抬手时,龙袍袖口扫过御案,带起半片枯黑稻壳——此乃去年江南大涝,灾民冒死塞给钦差之物,指尖捻起,仿佛仍触得着灾民掌心的薄茧与温度。“朕今日颁下三道肃奸令,尔等须字字遵行,稍有徇私,便与魏党同罪!”
张伴伴躬身趋前,明黄圣旨展如流霞,锦缎边缘的金线龙纹在晨光中流转,每一片龙鳞都泛着锐光。他尖细嗓音破了三载压抑,带着破茧般的激昂:“第一道令!
凡曾仕魏党府邸、收受其金玉田产者,限三日内赴肃奸司自陈,逐一坦陈罪愆与赃物去向。隐情不报、妄图欺瞒者,查实即革职抄家,流放三千里烟瘴之地,家产尽数充公!第二道令!司礼监、理刑院、缇骑营诸要害部门,魏党所擢亲信即刻停职彻查!
命咱家暂掌司礼监,勘核近年批红档案,假传圣旨、篡改旨意者立斩不赦;蒙傲率禁军接管缇骑营,封存刑具案宗,抗命私藏者以谋逆论,格杀勿论!第三道令!六部九卿及地方督抚中,为魏党建生祠、克扣军饷粮款、篡改公文者,由肃奸司主查,周伯衡以太子少保衔监审,罪证确凿者革职永不叙用!”
“陈默!”萧桓陡然开声,声震殿宇,惊得殿外寒鸦扑棱棱飞起。“臣在!”陈默出列跪地,玄色官袍铺展于金砖之上,如墨浸寒雪,无半分褶皱。
他怀中紧攥一卷素笺,边角已被冷汗濡皱,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此乃他率三名亲信,于御史台积尘的旧档堆中熬七夜所辑的魏党罪状,户部侍郎挪用十万国库银建生祠、吏部郎中纳贿安插党羽之名,被朱笔圈勒三重,墨迹深透纸背。“你兼肃奸司指挥使,户部、吏部清查事宜,须亲力督办。调阅所有账册,传召一应
↑返回顶部↑
温馨提示:亲爱的读者,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请勿依赖搜索访问,建议你收藏【格格党】 www.g3zw.com。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可能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