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寻路（1 / 4）

山坳坳里的村庄，晨雾还没散尽，张贵就扛着锄头下了地。

露水打湿了他的布鞋，他骂了句龟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坡上走。

这片土地种了三代人，泥土里掺着他祖辈的汗味，如今五十出头了，他依然每天摸着黑起来，伺候那几亩薄田。

张贵的婆娘叫王珍，村里有名的泼辣货。

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如今腰身粗了，嗓门大了，骂起人来能掀翻屋顶。

她刚喂完猪，正叉着腰站在院坝里骂鸡：

“砍脑壳的死鸡，又把屎拉到晾衣杆上，看老子不把你宰了炖汤！”

张贵远远听见，皱皱眉，没搭话。

他晓得要是接茬，火就得烧到自己身上。

果然，王珍眼尖，瞥见他要溜，立刻调转枪头：

“你个砍脑壳的，又想去哪躲清闲？水缸都见底了，没长眼睛吗？”

“我去看看秧田水，晌午前就回来挑水。”

张贵闷声应道，脚下加快步子。

“挑你妈的脚！

等你挑水，锅都烧穿了！

隔壁张老二一大早就挑满缸了，看看人家男人”

张贵已经走远，王珍的骂声被山风扯碎，飘散在雾气里。

他长舒一口气，摸出烟袋，点燃一锅叶子烟，狠狠吸了一口。

村庄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平坝上，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脚。

初夏时节，秧苗绿得亮，晨雾像乳白色的纱，缠绕在山腰。

要是外人来看，定会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

可张贵心里明白，这地方邪门事多，尤其是最近。

前天傍晚，他从地里回来，正走着，突然觉得右肩一沉，像是被人拍了一下。

他以为是同村的老友，扭头一看——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条黄土路蜿蜒在暮色里。

张贵当时就打了个寒颤，心里骂了句“龟儿子，哪个砍脑壳的开玩笑”

，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

他嘟囔着往家走，没把这事太放心上。

可昨天傍晚，同样的事情又生了。

这次他感觉左肩一沉，力道比前次还重些。

他猛地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吹得路边的桉树叶子沙沙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当晚回家，张贵没敢和王珍说这事。

那婆娘嘴碎，传出去丢人不说，还会被她笑话胆小。

他只是早早睡了，却一夜没睡踏实，总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

今天干活时，张贵心神不宁。

锄草的动作慢了许多，不时抬头看天，盼着太阳慢点落山。

同村的老王头路过，打趣道：“贵，咋啦？怕天黑回家跪搓衣板？”

张贵强笑两声，没搭话。

他瞥见老王头身后跟着一条黑狗，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哥，你这狗借我使使？这两天野猪崽子老拱我家菜地。”

其实他是想有条狗做伴，走夜路时壮壮胆。

老王头爽快答应：“牵去就是，这畜生怕是更想你家的剩饭哩！”

于是日落时分，张贵牵着黑狗“大黑”

，慢慢往家走。

大黑是条老狗，温顺听话，一路上嗅嗅停停，不时抬起后腿在路边标记地盘。

走到半道，正是前天和昨天被拍肩的地方。

这是一段山弯路，左边是陡坡，长满竹林，右边是一片坟地，村里几代人都葬在那里。

虽是初夏，但一到傍晚，这里就阴冷起来。

张贵不由得收紧牵狗的绳子，加快了脚步。

大黑似乎也感觉到什么，耳朵竖起，喉咙里出低沉的呜咽。

就在这时，张贵右肩又是一沉。

这次的感觉比前两次都真实，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是只手掌的形状，冰凉冰凉的，隔着单衣透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