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喜丧(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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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路蜿蜒在丘陵之间,路两旁的白杨树哗哗作响。

七月的日头毒得很,把路面晒出了一道道裂痕,像老人手背的青筋。

李老栓拄着拐杖,眯眼望着远处自家屋顶的烟囱,心里算着还有几步路能到家歇晌。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铃铛声,伴着唢呐尖锐的音调。

“谁家大晌午的办喜事?”

老栓嘀咕着,朝声音来处望去。

土路拐弯处,转出一队人来。

八个壮汉抬着顶猩红轿子,轿顶四角挂着铜铃,随着轿夫步伐叮当作响。

前后各跟着四个吹鼓手,唢呐、笙、锣、钹一应俱全,奏的却是老栓从未听过的调子,既不像喜庆的《百鸟朝凤》,也不似丧葬的《大悲调》,那旋律忽高忽低,听得人心头慌。

更怪的是,所有人——轿夫、乐手——全都穿着鲜艳的红衣红裤,头上戴着宽边草帽,帽檐压得极低,看不见面容。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踩在黄土路上竟几乎不扬灰尘。

老栓忙退到路边让道。

队伍经过时,他瞥见轿窗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里面坐着个穿凤冠霞帔的新娘,头上盖着红盖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手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队伍径直往村西头去了,老栓才回过神来,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他拄着拐紧走几步回到村里,看见几个老人正在槐树下纳凉,便上前问道:“刚才是谁家迎亲呢?这排场不小。”

老人们面面相觑。

“迎亲?没听说谁家今天办事啊。”

老栓描述了那支诡异的迎亲队伍,众人皆摇头。

只有最年长的赵老爷子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红轿子你说他们往西头去了?”

“是啊,西头不是只有王老憨家吗?”

赵老爷子脸色微变,不再说话,只是摇着蒲扇望天。

第二天清晨,村西头的王老憨被人现死在了自家床上。

老人八十有二,无病无灾,面容安详得像睡着一般,算是喜丧。

王老憨的独子王满仓从县城赶回来办丧事。

按照本地习俗,喜丧当白事红办,要热闹送,让老人风风光光走。

满仓请来了吹打班子,准备摆三天流水席。

消息传开,村里人都说王老憨有福气,没受罪就走了。

只有李老栓心里嘀咕,想起昨天那顶红轿子,总觉得有些蹊跷。

丧事第一天,吹打班子奏的是传统丧曲,悲悲切切。

傍晚时分,帮忙的乡亲们正在院子里搭棚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唢呐声——正是李老栓前一天听到的那种古怪调子。

声音由远及近,那支红衣队伍又出现了。

八个轿夫抬着猩红轿子,吹鼓手奏着诡异的旋律,穿过村子,再次朝西头走去,这次直接停在了王老憨家门前。

队伍静立不动,音乐戛然而止。

院内外的乡亲都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突兀的队伍。

王满仓作为孝子,只得上前问道:“各位是?”

无人应答。

红衣人们静立如雕塑,草帽依然压得很低。

忽然,轿帘掀开,那个穿凤冠霞帔的新娘走了出来。

她依然盖着红盖头,步伐轻盈地走向灵堂,在王老憨的棺材前停住,微微躬身行礼。

随后她转向众人,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叠红色请柬,递向王满仓。

那手苍白如纸,指甲却染得鲜红。

满仓迟疑地接过请柬,只见上面用金粉写着“喜丧”

二字,内里却空无一字。

“这是”

满仓抬头,刚要问,却现那新娘已回到轿中,队伍已然转身,沿着来路离去,铃铛声渐行渐远。

当晚,村里流言四起。

老人们翻出了老一辈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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