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蓝衫风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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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校场那堂别开生面的农学课,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在学子们心中层层荡开。大多数年轻士子对那亲手触碰泥土、分辨雌雄花蕊、沾染一身金黄花粉的新奇体验感到兴奋不已,归去后仍津津乐道。那靛蓝儒衫上星星点点的花粉痕迹,在他们眼中,几乎成了参与实践、贴近民生的小小勋章。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作如是想。

学子中有一人,姓赵,名文瑞,乃是本县一富户的独子。其家拥良田百顷,铺面若干,虽非钟鸣鼎食之家,在这县城也算得上殷实体面。赵父送子入学,盼的是其刻苦攻读,将来哪怕只得个秀才功名,也能光耀门楣,庇护家业。这赵文瑞平素在书院中,便自矜身份,颇有些瞧不起那些寒窗苦读的同窗,言谈举止间,总不忘显摆自家富贵。那身象征士子身份的靛蓝儒衫,在他眼中,更是风雅与身份的象征,需得时刻保持整洁挺括,方不堕了体面。

那日农学课,他本极不情愿。在他看来,耕种之事,乃是粗鄙田夫所为,他这等身份,将来是要做“人上人”的,岂能屈尊降贵去摆弄那些肮脏泥土?无奈山长严令,不得不去。

整个过程,他都眉头紧锁,远远站在人群外围,生怕那田间的尘土玷污了他的衣衫鞋袜。待到李青禾讲解“人工授粉”,众学子争相上前尝试时,他更是面露嫌恶,连连后退。偏生那日风有些大,前面同窗动作间,些许金黄的花粉随风飘散,竟有几粒不偏不倚,沾在了他精心抚平的袖口之上。

那一点醒目的黄,落在深邃的靛蓝底色上,刺眼无比。

赵文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下意识地用力拍打袖口,试图将那花粉拂去。可那花粉细腻,非但未能拍净,反而在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黄痕。他只觉得周围同窗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他那“污损”的袖口上,充满了无声的嘲笑。一股混合着羞愤、恼怒与极度嫌恶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把抓住那沾了花粉的衣袖,双臂用力,只听“刺啦”一声裂帛锐响——那件质料上乘、才上身不久的崭新蓝衫,竟被他从袖口处生生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将那破衫狠狠掼在脚下的泥土里,犹自不解气,又用脚踩了几下,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污秽不堪的东西,口中愤然道:“腌臜秽物!也配沾惹吾身?这破衣衫,不要也罢!”

说罢,他竟不再理会惊愕的众人与那片刚刚授粉的瓜田,愤愤然拂袖(尽管袖子已破)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与面面相觑的同窗。

那件被撕裂、践踏、沾满了泥土与花粉痕迹的蓝衫,如同一个被遗弃的耻辱印记,孤零零地躺在田垄边。

校场之事,很快便有那机灵的学童传到了尚在书院与山长叙话的李青禾耳中。她枯槁的脸上并无甚表情,只是那深陷的眼窝,似乎又沉郁了几分。辞别山长,她并未直接离去,而是绕道再次回到了那片农学场。

夕阳的余晖将田野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学子们早已散去,只有那件被遗弃的破衫,还在晚风中微微颤动。李青禾缓步走过去,在破衫前停下,默默注视了片刻。然后,她缓缓弯下腰,伸出那双布满茧疤、指节粗大的手,极其小心地,将那片浸透了傲慢与轻蔑的靛蓝色布料,从冰冷的泥土中拾了起来。

她轻轻抖落其上大块的泥污,将那撕裂的破口勉强对拢,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却又受损严重的物事。随后,她将那件破衫仔细叠好,收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旧布包袱中,带回了东塘工坊。

工坊众人得知此事,皆愤愤不平。张寡妇骂那富家子“糟蹋东西”、“不知好歹”,周娘子也连连叹息,说那上好的布料可惜了。

李青禾却一言不发。她打来清澈的井水,寻来工坊里最温和的皂荚,就着朦胧的夜色,在院中一角,开始亲手浆洗那件蓝衫。她搓洗得极其认真,一遍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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