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赋税血谏(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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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头那四面以御赐青绢官袍裁就的“肥、水、种、保”

幡旗,在东塘村乃至源水县引起了持续的议论与震动。

有人斥其狂妄,亵渎天恩;有人赞其务实,心系田亩。

然于李青禾而言,此事已了,那四面幡旗如同她教授的药粉施用诀一般,只是将认为重要的道理,以最醒目的方式呈于人前,听与不听,在她,信与不信,由人。

“九品劝农女史”

的虚衔并未改变她短褐麻鞋的日常,反倒因这官身,她自觉肩上那份“劝农”

之责更重了几分,视野也不再局限于东塘一隅。

开春后,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正是巡视田亩、察看农情之时。

李青禾向县令报备后,便带着周娘子,开始了对源水县境内其他乡镇的走访。

名义上是“劝农”

,实则是想亲眼看看,这皇权不下县的广袤乡野,真实的农耕是何光景。

她们一路行去,翻山越岭,过桥穿村。

起初所见,尚是井然有序的田畴,农人忙于春耕,虽衣衫褴褛,面上总还带着播种时的期盼。

然而,越是往县境边缘、丘陵山地行走,景象便愈触目惊心。

这一日,她们行至一处名为“苦竹坳”

的山间谷地。

但见谷地平坦,土壤呈深褐色,显是难得的肥沃之地,更有山溪蜿蜒而过,水源充沛。

这本应是旱涝保收的膏腴之田,此刻映入李青禾眼帘的,却是一片令人心头凉的荒芜。

大片大片的田地,就那么赤裸地荒废着。

去岁的稻茬枯黄倒伏,混杂着新生的、恣意蔓延的野草,高的已没过膝。

田埂坍塌,水渠淤塞,几架废弃的水车歪倒在溪边,木质轮叶已然腐朽。

偶有几块田地被勉强耕种,那禾苗也是稀稀拉拉,黄弱不堪,与周围蓬勃的野草形成残酷对比。

春风拂过,带来的不是禾苗的清香,而是野草疯长的气息与一种死寂般的荒凉。

李青禾深陷的眼窝骤然缩紧,她停下脚步,站在田埂上,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广阔的抛荒之地,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垂在身侧、布满茧疤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

周娘子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惊,低声道:“这……这么好的田,怎么就荒了?可惜了了啊……”

正巧,一个背着柴禾、身形佝偻的老农从旁边山路蹒跚而下。

李青禾上前,嘶哑着声音问道:“老丈,请问此地为何抛荒如此之多?”

那老农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李青禾与周娘子,又望了一眼那荒芜的田野,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麻木与悲凉的苦笑,摇了摇头,声音干涩:

“种不起,种不起啊……娘子是外乡人吧?俺们这苦竹坳,看着田好水好,可赋税重啊!

官府定的,水田种稻,按亩产三成抽税!

年景好时,缴完税,剩下那点刚够糊口,碰上个水旱虫灾,或是家里有人生病,立时就要欠债卖地。

这几年,官府催科又急,差役如狼似虎……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反倒欠下一屁股债!”

他顿了顿,用干枯的手指指着那片荒田,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种它作甚?种它作甚?!

种不如荒!

荒了,顶多是没了收成,饿肚子。

种了,缴不上税,可是要抓去坐牢、挨板子,甚至家破人亡的!

你看看,看看这些田……荒着,心里还能图个清净,种了,那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啊!”

“赋税三成,种不如荒!”

老农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扎入李青禾的心口。

她沉默地站在那里,听着那饱含血泪的控诉,看着眼前这片因赋税过重而被农人主动抛弃的良田。

那“肥、水、种、保”

的劝农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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