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岁银分红（1 / 5）

腊月廿九的夜，风卷着河滩地未化的残雪，刀子似的刮过新起的土坯院墙。

墙内，破败的堂屋正中，一豆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曳，将土墙上七道枯槁佝偻的影子拉扯得如同幽冥地府的幢幢鬼影。

李青禾枯槁的身影钉在油灯投下的巨大阴影里，深陷的眼窝里沉淀着一层比灯影更厚的疲惫。

溃烂的右手腕裹着层层白棉布，边缘的脓血混着炭灰冻成紫黑的硬壳，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掌心深处闷烧的灼痛。

目光死死钉在脚下——那张……沾满泥污、被油灯熏得焦黑的……破——木——桌——面——！

！

！

桌上。

不是空！

是……一堆！

一堆……被油灯昏黄光晕……镀上了一层……虚假……暖——色——的……

铜——钱——！

！

！

沾着泥污、汗碱、鱼腥和冻白菜阴冷地气的……铜——钱——！

！

！

如同……刚从冻土里……掘——出——的……锈——蚀——铁——钉——！

！

！

密密麻麻！

堆叠成……一座……散着……冰冷……金属……腥——气——的……小——山——！

！

！

边缘……锋利的……寒——光——……刺——破——了……昏——黄——的……灯——晕——！

！

！

分！

卖塘鱼的钱！

卖豆子的钱！

卖棉柴炭的钱！

卖冰窖冻白菜的钱！

连同……那“勤谨乡”

虚名换来的最后一点铜板……如同滚烫的烙铁，一枚枚……在她蜡壳包裹的指缝里……被……攥——得——死——紧——！

！

！

此刻……却……冰冷地……沉默地……堆在……这破桌之上！

成了……压垮这七道枯槁身影的……最后……一块……冰——砣——！

！

！

“数！”

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刮过锈铁，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枯槁的手指极其凶狠地……指向……桌面上……那座……冰冷的……铜——钱——山——！

！

！

桌旁。

六道枯槁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深陷的眼窝里沉淀着巨大的茫然、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冻僵的……死——寂——！

唯有……张寡妇！

那个裹着破旧棉絮、如同风干橘皮的脸上交织着巨大恐惧和一种被逼出的……专注！

她枯树皮般的手极其颤抖地、极其僵硬地……伸——向——……那座……冰冷的……钱——山——！

！

！

指尖……尚未触到……

便被……那……锋利的……金属寒——气——……刺——得……猛——然——……一——缩——！

！

！

“数——！

！

！”

李青禾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的冰冷死死钉在张寡妇骤然失血的脸上！

触！

枯树皮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极其颤抖地……碰——到——了……一枚……冰冷、坚硬、边缘锋利的……铜——钱——！

！

！

如同……碰——到——了……烧——红——的……烙——铁——！

！

！

“嘶……”

一声极其压抑的倒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