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盗田契(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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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班头那裹挟着赤裸杀意的咆哮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河滩地的泥泞,也扎进李青禾冻僵的骨髓里。

“谷雨之后……粮赋!

地契!

少一样!

老子亲手扒了你这身烂皮!

填了这河滩!”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的回音,在她枯槁的耳腔里反复撞击。

差役和赵二癞子如同躲避瘟疫般仓惶远遁的身影,消失在灰蒙蒙的田埂尽头。

远处围观的村民也早已作鸟兽散,只留下几声被寒风撕碎的叹息。

河滩地重新被死寂笼罩,唯有那根冰冷的界桩,如同差役留下的獠牙,在惨淡的日头下泛着阴森的光。

寒风呜咽着,卷起泥浆里破碎的菠菜嫩芽残骸和灰白的碎瓷粉末,打在她枯槁的脸上,如同鞭笞。

李青禾依旧跪坐在冰冷的泥浆里,那只高举过休书的、溃烂流脓的右手,如同被冻僵的枯枝,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休书早已被泥浆、脓血和紧攥的力量浸透、粘连在糜烂的皮肉上,边缘破碎不堪,像一块肮脏的疮痂。

巨大的精神消耗和持续的剧痛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每一次喘息都扯动着腹腔深处冰冷的绞痛,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赢了?不。

那张沾血的休书,只是用她仅存的一点“名份”

作盾,险之又险地格开了当头劈落的铡刀。

换来的,是几十个日夜的喘息,是谷雨后更加赤裸、更加致命的追索。

粮赋?地契?

粮赋如同悬在头顶的巨石,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地契……那张薄薄的、盖着官府大印的纸,才是这片河滩地归属的铁证!

它不在她手里!

它在那座青砖瓦房的陈家!

在陈大柱那个畜生手中!

那是爹娘压箱底的念想,是她李青禾在这世上唯一还带着“李”

字印记的东西!

更是此刻,在差役虎视眈眈之下,她唯一能证明“名份”

的依凭!

没有它,谷雨后,那根冰冷的界桩,就会真正化作分界生死的铡刀!

周班头会狞笑着,将她和小树像垃圾一样扫进冰冷的河汊,然后堂而皇之地将这片浸透她血泪的土地据为己有!

一股混杂着冰冷恐惧和破釜沉舟狠戾的气息,艰难地从她枯槁的胸腔里升起。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失神地望着洼地里那两三点在寒风中瑟瑟抖、却依旧挺立着的淡绿芽尖。

活下去……为了这几片还没长出来的绿叶,为了小树……她必须拿到地契!

必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荒原上点燃的野火,带着焚毁一切的决绝,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她不再看那根界桩,不再想那遥不可及的粮赋。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燃烧的念头——陈家!

地契!

她挣扎着,用那只溃烂稍轻的左手死死抠进冰冷的泥浆,不顾腰背旧伤撕裂般的剧痛,一点一点,将自己枯槁的身体从泥沼里拔了出来。

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行尸,她拖着灌满泥浆、冻得硬邦邦的裤腿,一步一挪,朝着破窑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混杂着血丝和泥浆的深坑。

破窑里,小树蜷缩在角落最深的阴影里,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嘴唇乌紫,意识模糊。

李青禾挪到他身边,伸出那只相对完好的左手,极其轻柔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将他冰冷的小身体揽进怀里。

小树在昏沉中出一声微弱的呓语,本能地往她怀里缩了缩。

“小树……”

李青禾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凑近小树冻得冰凉的耳朵,“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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