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冬至盐霜(2 / 5)
冬日最凄厉的伴奏。
编筐时,牙齿咬住篾片一端,用头颈死命拉扯,口腔内壁被勒破,鲜血混着竹屑的苦涩味不断涌出,篾片深深嵌入溃烂的掌心,每一次勒紧都伴随着神经被烧灼的尖叫。
十只筐?不够!
她要更多!
周周换盐,腌菜需要盐,活下去更需要盐!
她像一架彻底报废却强行运转的机器,在剧痛、饥饿和寒冷的轮番轰炸下,榨取着身体最后一丝残渣。
一只只深褐色、歪斜却异常结实的血筐,如同她身体剥落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鳞甲,在破窑角落堆积起来,散着浓烈不散的血腥气和竹子的生涩气。
终于又熬到了周娘子收货的日子。
她挎着空篮,如同索命的无常准时出现在窑洞口。
依旧是那副市侩的、毫无波澜的表情。
她麻利地检查新编的竹筐,手指精准地捏着“经纬”
交织最密、血渍最深的地方,感受着篾片勒紧的力度。
偶尔用指甲挑剔地刮掉一根突出的毛刺,动作熟练得像在清理自家灶台的灰。
这一次,她没有倒出三枚铜钱。
而是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用厚实油纸仔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
解开系着的草绳,揭开层层油纸,里面赫然是灰白色、颗粒粗大、夹杂着细小砂砾和可疑深色杂质的粗盐!
盐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沉甸甸的、毫无生气的死白。
“喏,盐。”
周娘子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温度,将那小包盐隔着老远,像丢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抛向李青禾脚边的泥地,“这包顶两只筐。
剩下八只的盐,下次给。”
油纸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出沉闷的声响。
李青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包灰白色的粗盐,枯槁的胸腔里那颗死寂的心脏,因为这纯粹的白色(尽管肮脏)而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盐!
腌菜的盐!
活下去的盐!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用那只溃烂稍轻的手,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将那包盐捧了起来。
冰冷的盐粒隔着油纸硌着她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却恍若未觉。
油纸包裹得很严实,但那股属于盐的、纯粹的咸涩气息,还是极其微弱地透了出来,钻入她干裂的鼻腔,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刺激感。
她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咸涩的味道刻进灵魂深处。
周娘子没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完成了一桩再平常不过的交易,挎起装满血筐的篮子,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荒原的寒风里。
窑洞里只剩下李青禾和小树。
李青禾抱着那包盐,如同抱着初生的婴儿,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着,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她挣扎着挪到角落,那里放着唯一一口粗陶大水缸,缸壁粗糙厚重,积着一层厚厚的、带着水腥气的白色水垢。
腌菜!
腌蔓菁!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驱使着她。
她极其小心地将油纸包放在一旁,然后挣扎着爬起,和小树一起,将角落里那几颗沾着泥土的、表皮青黄斑驳的蔓菁一颗颗搬了过来。
蔓菁不大,表皮冰凉粗糙,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属于根茎的、微弱的清甜。
清洗是奢侈的。
水在西坡是比油还金贵的东西。
她只用一块破布,沾了极其少量的、从破陶罐里省下的雨水,极其仔细地擦拭掉蔓菁表面大块的泥土。
然后,她拿起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瓷片。
动作异常缓慢,异常艰难。
溃烂的右手几乎无法用力,只能靠左手死死攥住瓷片,用身体的力量去切割蔓菁坚硬粗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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