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四季成图(3 / 4)
黑点!
那是贪婪的蚜虫!
然后在虫群上方,极其艰难地刻下一个更加歪斜、却仿佛带着灼热气息的炭黑大字——夏!
第三笔:一道粗重蛮横、倾泻而下的黑色斜线,狠狠劈过代表蚜虫的黑点,也劈过干瘪的粟苗!
那是暴雨!
冲刷一切!
暴雨过后,在浅沟边缘,极其艰难地、用颤抖的线条,勾勒出几株深褐色、带着伤痕般斑痕的、重新挺立的粟苗残骸!
旁边,刻下一个歪斜、却带着湿冷寒意的炭黑大字——秋!
第四笔:画面转向角落。
那道匍匐的、细弱的藤蔓,被极其小心地、用相对细腻的线条勾勒出来。
藤蔓被几块歪斜的石块稳稳压住。
在藤蔓叶片背面最隐蔽处,极其缓慢地、极其郑重地,点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圆形的炭黑点——那是藏着的花苞!
然后,在藤蔓上方,极其艰难地、刻下一个歪斜、却仿佛凝聚了所有最后希望的炭黑大字——冬!
每一笔,都耗尽她残存的气力。
溃烂的手指死死攥着炭条,脓血混着黑色的炭灰,不断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炭条在粗糙的土壁上摩擦,出“沙沙”
的、如同生命流逝般的声响。
黑色的粉末簌簌落下,沾染在她枯槁的脸上、褴褛的衣衫上。
她不管不顾。
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被炭灰和泪水模糊的眼睛,死死盯着土壁。
用这燃烧后的死亡之黑,用这溃烂流脓的废手,极其缓慢地、一笔一划地,构建着她自己的、浸透血泪的四季图腾!
终于,当最后一笔落下,那个沉重的“冬”
字完成在匍匐的藤蔓上方时,李青禾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魂魄,手中的炭条“啪嗒”
一声掉落在泥地上。
她整个人瘫软下去,背靠着冰冷的土壁,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着了火。
布满血丝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土壁上那幅刚刚完成的“巨作”
。
四幅粗粝、扭曲、深黑色的画面,如同四块巨大的、沉默的墓碑,依次排列在斑驳的窑壁上:
春粟——干瘪枯槁,穗细如针。
夏稗——虫群如云,贪婪覆盖。
秋豆——深褐残苗,风雨挺立。
冬蔓菁——匍匐压石,叶藏微花。
四个歪歪扭扭、却带着沉重力量的炭黑大字,如同四道命运的判词,分别刻在四幅图景之上。
混乱被赋予了秩序。
绝望被梳理成轮回。
那些啃噬她的虫、刺穿她的瓷、抽干她的旱、冲垮她的雨……连同那点深埋地下、被毒药淬炼的根须,那匍匐于地、被石块压住的藤蔓,那叶下藏着的、微小的花苞……都被这燃烧后的死亡之黑,永恒地镌刻在了这囚禁她的土壁之上。
这不是画。
这是她用血泪和炭灰书写的,在这片被诅咒的“窑工坟场”
上,挣扎求存的——四季成图!
窑洞里死寂无声。
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在冰冷的土壁间空洞地回响。
炭灰和血污混合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不知过了多久,当惨白的天光再次从破门洞斜射进来,在土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带着市井喧嚣余韵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打破了西坡荒原的死寂。
“……哎,周娘子,你看这西坡,真是越来越荒了,连草都不长几根……”
“谁说不是呢,这‘窑工坟场’的邪性……咦?”
脚步声在窑洞不远处停下。
一个穿着半新蓝布褂子、挎着空竹篮、显然是刚从镇上赶集回来的中年妇人(周娘子),正和同村的另一个妇人说着话。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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