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休书刻证(1 / 4)
破窑的夜,是凝固的墨块,沉重地压在李青禾枯槁的胸口。
粗陶瓮里那七十八斤灰扑扑的秕谷,散着陈腐的霉味,成了这死寂黑暗里唯一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实体。
地上那片被指甲刮擦得一片狼藉、刻满混乱数字和扭曲问号的泥地,是她所有挣扎与绝望的最终注脚。
日食半升?能撑多久?没有答案。
只有冰冷的陶瓮和更冰冷的现实。
她蜷缩在土壁角落,怀里紧抱着那个瓮,如同抱着自己的骨灰盒。
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饥饿感也变成一种遥远而钝重的背景音。
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绝望中沉沉浮浮,时而清醒地感受着瓮壁的冰冷粗粝,时而又坠入一片混沌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当窑洞口透进一丝惨淡的、灰白色的天光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而刺耳的喧闹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猛地扎破了破窑的死寂!
“……就在这窑里!
偷种贼!
烂了心肝的下贱胚子!”
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滔天怒火的女声,穿透薄薄的晨雾,狠狠砸进李青禾的耳朵!
是陈婆!
陈大柱的娘!
那个刻在她骨髓里的、如同噩梦般的声音!
李青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瞬间停止了跳动!
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她空瘪的胸腔,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她猛地睁开眼!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点被绝望浸透的死灰,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警惕点燃!
脚步声杂乱而沉重,伴随着更多人的议论和哄闹,如同潮水般迅涌向窑洞!
“哐当——!
!
!”
一声巨响!
窑洞口那扇早已朽烂不堪、勉强用几根枯枝顶着的破门板,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
腐朽的木屑和尘土“噗”
地一声爆开!
刺眼的天光混杂着清晨冰冷的空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灌满了狭小的窑洞!
李青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巨响刺得眼前一黑!
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身体因为极度的惊恐和虚弱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逆着光,一个矮壮的身影堵在窑洞口,如同一座散着恶意的肉山!
正是陈婆!
她穿着半新的靛蓝粗布褂子,梳着油光的髻,一张刻薄寡恩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三角眼里喷射着淬毒的怒火,死死地钉在李青禾身上!
“下作的娼妇!
黑了心肝的贼!”
陈婆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青禾脸上,尖利的声音如同刮锅底,“我说我家窖里上好的麦种怎么少了!
原来是你这被休出门的贱胚子偷了!
偷了去填你这狗都不住的破窑!”
窑洞外,已经围拢了不少闻声赶来的村民。
有早起下地的汉子,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挤在人群后面探头探脑。
王有田也背着手站在人群前面,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地看着窑洞里的情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蜷缩在角落、如同惊弓之鸟的李青禾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惊愕,有鄙夷,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也有零星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我没有!”
李青禾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凄厉,“我没偷你家的种!”
她死死抱着怀里的粗陶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没偷?!”
陈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向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李青禾的鼻尖,“那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啊?!
你那破窑里能长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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