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黄仙耍钱记下(1 / 3)
王老蔫儿是连滚带爬撞进家门的——解放鞋磨破了后跟,脚底板蹭得土道儿上的碎石子扎进肉里,疼得直抽抽,可他不敢停。
屯东头老坟圈子的风像淬了冰,灌进他破衣领,冻得后脊梁骨麻,脑子里全是那俩黄皮子炸毛的样儿:疤瘌脸的灰毛根根竖起,眼睛红得跟染了血,白毛女的尾巴绷成根棍,尖啸声绕着耳朵转了三圈才散。
他攥着门闩的手直抖,那扇老榆木门“吱呀”
一声劈开条缝,他拼尽全力撞进去,反手就把门栓插得死死的——木栓撞在门框上的脆响,比他当年偷喝老孟家的烧刀子被抓现行还慌。
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脏撞得肋骨生疼,裤裆里的湿凉顺着大腿根往下流,才惊觉自己尿了裤子。
“他娘的……那俩玩意儿……真不是人……”
他对着墙根儿嘟囔,声音抖得跟秋风里的树叶。
第二天鸡叫头遍,王老蔫儿才敢睁眼。
炕头铺的破棉絮还留着夜里的寒气,他缩成一团,后颈的红印子痒得钻心。
正琢磨着要不要爬起来喝口凉水,院外传来“哐当”
一声——是王寡妇的铜盆砸在井沿上。
“王老蔫你个丧门星!”
灶房的骂声先撞进来。
王寡妇揉面的手劲大,面团粘在指缝里,扯得她脸都憋红了,“昨晚又去哪儿浪了?今早起来看你那副德行,脸白得跟纸人似的,裤腿还沾着草籽儿!”
王老蔫儿听见动静,抖着掀开被子。
他头乱得像鸡窝,眼皮肿得只剩条缝,脸皱得跟晒干的橘子皮:“寡……寡妇……我……我闯大祸了!”
“咋?又输得连裤衩都没了?”
王寡妇抄起面杖敲了下面板,震得面扑簌簌掉,“你要是输了钱敢卖我家那只下蛋母鸡,我跟你拼命!”
“不是钱!”
王老蔫儿“嗷”
一嗓子蹦起来,拖鞋都掉了一只,“我……我打了俩黄皮子!”
“啥?!”
王寡妇的面杖“啪嗒”
砸在地上,面粉扬起来迷了她的眼,“你个缺心眼的!
黄皮子是能惹的?上回村东头李二愣子捡了只黄皮子崽子,后来他娘连着三天梦见黄皮子扒窗,最后躺床上起不来,花了八吊钱请陈半仙才镇住!”
王老蔫儿扑通跪在灶房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昨儿跟老孟赌钱……输了仨钟头,想抄近路走树趟子……就瞅见俩穿得跟老戏子似的玩意儿,非要跟我玩牌!
我使了点活儿(出千)赢了他们,可他们不给我钱,还说啥‘黄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拿’……我一急就揍了他们……结果……结果他俩变成黄皮子跑了!”
王老蔫瘫在地上直抽抽,牙关咬得咯咯响:“娘的…我现在好像着了那俩黄仙的道!
……这身子骨儿…活像万蚁啃髓!”
冷时寒毛倒竖,汗毛根儿都扎进肉里;热时皮肤烙铁似的,连骨头缝都冒青烟。
他揪着衣领嘶吼,指缝渗出血丝:“中邪?比那邪乎十倍!
魂儿都要被撕成碎片喽!”
王寡妇听得脸都绿了:“你先挺住。
我赶紧请陈岁安!
那是出马仙,能镇住黄皮子!”
陈岁安的家在屯西头,门楣上挂着块褪了色的红布,歪歪扭扭写着“胡黄常蟒”
四个字。
他穿藏青布衫,裤脚沾着草屑,手里攥着串铜铃,看见王寡妇来,眯着眼掐了掐手指:“哟,这是有人撞了黄仙了?”
老榆树下,陈岁安蹲在小马扎上,就着王寡妇递的旱烟袋吧嗒吧嗒抽。
烟锅里的火星子在晨雾里一明一灭,照见他脸上的拧起来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黄皮子修了五十年,就图个投胎。
这小子出老千打人,犯了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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