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月牙痕(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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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空间’的毕业设计,能让我拍几张照片吗?”

林野看着她,忽然察觉到什么——这女孩眼底藏着熟悉的疲惫,那是长期充当家庭情绪支柱的人才有的神情。

但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你最近睡得好吗?”

女孩一怔,随即低下头:“不太好……我妈总是半夜哭,我得陪她说话。”

“那你有没有告诉过她,你也累?”

女孩摇头,眼圈红了。

林野轻轻点头,把本子合上:“你可以拍。但记住,这些碑不是让人跪下来的,是让人学会站着离开的。”

女孩用力点头,举起相机。

快门落下时,阳光正落在林野心口的月牙痕上,泛起一丝柔光。

那天傍晚,信箱里多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封边缘有些焦痕,像是从火中抢出的遗物。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女人坐在昏黄灯光下的书桌前,手腕上有淡淡的旧疤,面前摊开一本手稿,标题清晰可见——《我烧掉的十年》。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你说得对。

我的痛……林野将那封带着焦边的信轻轻放入档案袋时,窗外正飘起细雨。

雨丝斜斜地打在图书馆废墟残留的玻璃框架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谁在低语。

她用笔在牛皮纸袋上写下:“归还完成·一”,字迹平稳,却有一瞬指尖微颤。

范晓芸的照片被夹在信纸中间——照片里的女人坐在一盏暖黄台灯下,背景是简陋的出租屋墙壁,墙上钉着几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标题与段落提纲。

她的手搁在稿纸上,指节因长期握笔而微微变形,袖口磨了边,神情却异常专注,仿佛正在从灰烬里拾回自己散落多年的骨头。

林野凝视良久,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范晓芸跪在签售会门口,抱着一本被雨水泡胀的《荆棘摇篮》,哭着说“你写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替我呼吸”。

那时她不懂,为何有人要把别人的痛苦当作救命稻草;现在她懂了——因为自己的声音早已被掐灭太久,只能借他人之口呜咽。

可共情不是替代,救赎也不该是代偿。

她把档案袋放进木箱底层,上面已叠着几份标记清晰的文件:“未拆封的药瓶”“匿名剪下的发”“烧焦日记残页(编号7)”。

这曾是她的负重,如今成了见证的容器。

她不再为每一封来信流泪,但每一次触碰这些遗物,心口的月牙痕仍会微微发热——不是痛,而是提醒:你活下来了,所以必须继续听下去。

当晚,城市沉入雾色,老屋方向吹来一阵带着槐花味的风。

林野翻开新的笔记本,封面空白,内页雪白。

她没有再画那三道并行的线——过去用来分割“母亲的控制”“父亲的缺席”“我的崩溃”的刻度线——这一次,她执笔缓缓勾勒出一条河。

它起源于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那是外婆在寒冬夜里悄悄给她披上的唯一温暖;河水蜿蜒,掠过周慧敏织毛衣时绷紧的指节、钢琴键上滴落的血珠、医院走廊里烟头明灭的红光……火盆中飞舞的纸灰落入河面,化作碑林倒影,又被时间之流推向远方。

她在河畔写下:“接下来,是爸爸的沉默,是他的逃,是我的理解。”

就在这一刻,数十公里外的老屋里,林国栋坐在阳台上,手里握着一根早已断了线的旧钓鱼竿。

月亮浮在头顶,清冷如霜。

他望着楼下空荡的小院,那里曾经摆着林野童年踩坏的滑板,还有她练琴时偷偷藏起来的漫画书。

风吹动他花白的鬓角,他忽然张了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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