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祠堂里的痴呆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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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母亲抱着旧毛衣站在房门口的样子,想起她说“如果我不强,你就得被人踩在地上”的声音。
她终于懂了那份狠背后的恐惧,那份冷漠底下的爱。
心口的银痕仍在灼痛,但不再撕裂。
她站起身,轻轻扶正了香炉,将一支断了的香重新插进灰烬里。
走出祠堂时,天边已有暮色。
风吹过荒草,发出窸窣的响声,像是无数未说完的话在低语。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账本,指尖仍有些发抖,但眼神已不再只是愤怒。
有些伤口,不该被遗忘。
有些真相,不该只藏在灰烬里。
林野回到租住的小屋时,天已全黑。
城市在窗外流淌着冷白的光,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
她将账本轻轻放在书桌上,指尖仍能感受到那粗糙纸页的触感——仿佛一碰就会渗出血来。
但她没有迟疑,打开扫描仪,一页一页地翻过那些泛黄的记录,动作缓慢却坚定。
每一声“滴”响,都像是从时间深处传来的一记回音。
屏幕上,字迹清晰得近乎残忍。
“慧敏,十二岁,售予王家,换学费三百元,米两袋。”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才缓缓敲下附言:
“这不是家丑,是历史的脓疮。不挖出来,它会烂到下一代。”
她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了几秒。
她知道,只要一点,这些尘封的伤就会暴露在阳光下,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媒体的素材、舆论的燃料。
但她最终没有选择社交平台,而是将文件加密,分别寄往市妇联与青少年教育发展基金会,附上建议书:设立“失学女性追忆计划”,为那些从未被命名的牺牲者留下痕迹。
她不想复仇,她想正名。
唐薇第二天来了电话,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抖:“我剪好了……祠堂那段空镜,镜头从倾倒的牌位摇上去,穿过屋顶破洞,看见一片灰蓝的天。”她顿了顿,“旁白我写了句——‘暴力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打骂,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
林野没说话,只是望着墙上自己画的心理图谱,上面密布着荆棘般的纹路,中心写着三个名字:外婆、母亲、她自己。
一根红线贯穿三代,如同血脉,也如同宿命。
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江予安。
她接起,听筒里是他一贯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可今天多了点别的什么,像是释然,又像是心疼。
“你没报复他,是因为你终于明白,他也是被驯化的工具。”
林野望向窗外。
暮色正沉入楼宇之间,像一场无声的退潮。
远处有孩子奔跑的笑声,模糊地飘进耳中。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曾这样站在阳台上,看着别的家庭一起吃饭、散步、说笑。
那时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家不能那样温柔。
“我不是来讨债的。”她轻声说,嗓音有些哑,“我是来……把名字还给她。”
挂了电话,她打开电脑,新建文档。
光标闪烁,像一颗等待跳动的心脏。
她敲下标题:《未寄的爱》终章。
第一个句子,她写了很久才落笔——
“外婆,我替你说出来了。”
接着是第二句:
“你说不出口的,我来说。你没走完的路,我替你看着——它终于,通向了光。”
文字流淌而出,不再是为了宣泄,也不再只为控诉。
这一次,她是作为桥梁,连接沉默与发声,连接遗忘与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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