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风筝线(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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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茶馆的铜铃在晨风中晃出细碎的响声,林野推开雕花木门时,茉莉香裹着潮湿的雾气涌了进来。

张老师坐在靠窗的藤椅上,脊背挺得笔直,面前的青瓷杯里浮着半片茶叶。

她的银发用玳瑁簪子绾成发髻,见林野进来,枯瘦的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茶还温着。”

林野的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轻响。

她坐定的瞬间,张老师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泛黄的文件袋,封皮边缘起了毛边,用透明胶贴着“林国栋 1989”几个褪色的钢笔字。

“我退休前整理旧教案翻到的。”老人的手指抚过袋口的折痕,“当年他拿素描参加市中学生美术赛,原稿被我偷偷留了份复印件——他爸来学校闹,说画画是不务正业,要烧了他所有画纸。”

文件袋被推到林野面前时,她的指尖在发抖。

抽出第一页,是一幅星空素描,铅笔线条细得像蛛丝,银河从纸角倾泻而下,连星云的层次都晕染得极淡。

画纸背面有一行铅笔字,被橡皮反复擦过,模糊却还能辨认:“老师,我想考美院,可我爸说,画画的都得饿死。”

“他给我写过六封信。”张老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每封都夹在作业本里,第一封说‘再等等,我爸说秋收后送点’,第二封说‘我妈病了,得攒钱买药’,第三封……”她的喉结动了动,“最后一封是一张皱巴巴的烟盒纸,写着‘老师,我爸把我送去工地了,砖厂在城郊’。”

林野的指甲掐进掌心。

金手指突然刺痛,像有人往她耳膜里塞了根烧红的针。

眼前闪过模糊的画面:少年林国栋蹲在工地角落,蓝布工装裤沾着水泥,口袋里露出半截蜡笔。

深夜的月光漫过砖堆,他用蜡笔在水泥袋上画星星,笔触急促得像在逃命,画到一半听见工头骂“偷懒”,手忙脚乱把水泥袋塞到砖缝里。

右耳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林野伸手去擦,指腹沾了血。

可她笑了,眼泪混着血珠砸在画稿上:“原来他……原来他从来没真正放弃。”

张老师掏出手帕递过来,手帕上绣着褪色的玉兰花:“傻丫头,痛了就喊。你爸当年,连喊的机会都没有。”

离开茶馆时,林野把文件袋抱在胸口,像抱着一团要燃起来的火。

她想起客厅老相册的夹层——小时候翻相册,总觉得有张照片藏得特别深,母亲说“别乱翻大人东西”,父亲却在她转身时对她眨了眨眼。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她听见厨房传来水声。

母亲周慧敏在洗碗,不锈钢盆撞出刺耳的响声。

林野绕过客厅,轻手轻脚溜进父母卧室。

老相册躺在衣柜顶层,红绒布封面落了层薄灰。

她掀开塑料膜,第三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少年林国栋站在田野里,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手里牵着一只燕子风筝,嘴角扬起的弧度,是林野从未在父亲脸上见过的明亮。

照片背面的字是蓝色圆珠笔写的,边缘被岁月浸得发毛:“1987,全县风筝赛第一名。”

林野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父亲书房的储物柜,那只从不许人碰的旧木箱,母亲说“装的是破烂”,可父亲每次打开时,指尖都在发抖。

深夜十一点,林国栋的鼾声从卧室传来。

林野摸黑走进书房,储物柜的铜锁挂着,却没锁死——父亲总说“防贼”,可这屋里哪有比回忆更珍贵的贼?

木箱打开的刹那,霉味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涌了出来。

最上面是一团破布,展开竟是那只燕子风筝,竹骨断了三根,绢布褪成灰白,线轴上的棉线裂成一缕缕。

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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