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院试开考(下)(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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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从腰部往下,裤子鞋子湿了大半,冰冷地贴在身上,寒气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手。

糟了,发烧了。

他心头一沉。院试最后一天,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不行!不能倒下!

他咬咬牙,强撑著坐直身体。最后一道诗赋题还没做!卷子还没誊抄!

他哆嗦著手,从考篮里摸出张伯母给的那个小荷包,倒出几粒提神醒脑的仁丹含在嘴里。

一股辛辣冰凉的气息直衝脑门,让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瞬。

又拿出那个装著清凉药膏的小瓷盒,挖了一点抹在太阳穴和人中上。

冰凉的药膏刺-激著皮肤,带来短暂的清明。

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聚焦模糊的视线,看向卷子上最后那道题:以“夏日骤雨”为题,作五言律诗一首。

“夏日骤雨……”

王明远喃喃念著这四个字,再看看自己湿透的裤腿和冰冷黏腻的触感,感受著额头传来的热度,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灵感同时涌上心头。

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那无处可逃的狼狈,那彻骨的湿冷,不正是最好的素材吗

他几乎不用刻意构思,昨夜的种种感受便如潮水般涌上笔端。

他提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写下:

墨云吞赤日,银箭裂穹苍。

风卷千重叶,雷惊瓦上霜。

檐溜如珠泻,庭阶似海汪。

衣单更漏永,坐待晓天光。

八句诗一气呵成。

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却字字透著昨夜的真实体验——暴雨的狂暴、狂风的肆虐、惊雷的骇人、积水的深重,以及被困湿冷號舍中彻夜难熬的孤寂与期盼。

写完,他已是气喘吁吁,额头的热度似乎更高了,眼前阵阵发黑,咳嗽也压不住地剧烈起来。

他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咳得太大声引来衙役训斥。

不敢再耽搁,他强忍著眩晕和噁心,铺开正式考卷,开始誊抄。

手有些抖,字跡比平时略显潦草,但他依旧努力控制著笔锋,力求清晰可辨。

汗水混著不知是雨水,还是有些委屈自己倒霉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只能写几个字就用力眨眨眼,或者用袖子狠狠擦一下。

从经义到策论,再到这首诗赋,他一笔一划,艰难地誊写著。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颤抖著手,將卷子仔细叠好,连同草稿纸一起收进考篮。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扶著冰冷的墙壁,虚弱地朝不远处的衙役招了招手。

那衙役皱著眉走过来:“何事”

“学……学生……答完了……请求……提前交卷……”王明远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衙役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浑身湿漉漉地打著摆子,一副隨时要倒下的模样,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稟报。

不多时,一个穿著青色官袍、面容严肃的主考官走了过来,看了看王明远的状態,又瞥了眼他號舍里的狼藉,眉头紧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衙役收走他的考篮和號牌。

王明远如蒙大赦,在衙役半搀半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那如同噩梦般的考棚。

外面雨后的空气带著泥土的腥气,却比號舍里清新百倍。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线里的人群和建筑都扭曲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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