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文会(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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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成亲的喜气还縈绕在王家院子的每个角落,散落的红纸,没有拆掉的红绸布,还有兜里鼓囊囊装满喜的小侄女王盘锦。

但是王明远已收拾好笔墨书囊,辞別了家人,踏著晨露往赵氏蒙学走去,这几年他都是这样,早早出门,临近晚上才回来,在古代活出了前世996的感觉。

书斋里,赵夫子接过王明远呈上的厚厚一叠课业——那是他这几天请假期间,每天抽空在老房子的僻静处完成的策论与经义笔记。

赵夫子枯瘦的手指缓缓翻动纸页,雪白的宣纸上墨跡挺拔乾净,全无潦草敷衍之態。

半晌,他抬起眼,目光在王明远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眸子上停了停,微微頷首:

“虽然休假几天,但课业未曾荒疏。心未浮,甚好。”

放下纸张,夫子从案头取过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说道:“今天开始,正式习诗。”

声音不高,却如石坠静潭,“诗赋乃明经进士之基,尤重试帖一体。我朝科举,自乡试至殿试,诗皆用五言八韵之体,谓之『试帖』。”

他翻开册页,指尖点过一行行严苛的格式註解,“全诗八韵十六句,首联破题,次联承题,中四联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务求对仗精工,如斧凿榫卯。

末联收束,颂圣应题。

所押必为官韵平声,一韵到底,不得旁逸。”

王明远凝神听著,心里却打怵,前几天零碎听夫子讲了几句,他就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

前世他就是个妥妥的理工男,面对风雪月、鸟虫鱼便显得格格不入。

夫子之前也点拨过些平仄对仗,但他笔下却总缺了那份灵光,字句板板正正,但堆砌得再整齐,也毫无意境可言,就像是在写对联,完全为了通顺和押韵而写。

夫子说他“天资颖悟,独缺诗心”,他私底下苦笑,大约自己灵魂里那点对月伤怀、临水嘆逝的“文艺细菌”,早被工地的混凝土和打灰磨没了。

“且看院中老松。”

夫子推开轩窗,夏末的风裹著松针清气涌入,庭隅那株虬枝盘曲的古松静立如墨。

“以『松』为题,破『岁寒后凋』之意,作破、承二联。”

王明远盯著那苍劲的松干,思绪却像缠乱的麻线。

松……岁寒眼下暑气未消,哪来的寒

后凋……松针四季常青,凋个啥

他搜肠刮肚,前世背过的“大雪压青松”、“亭亭山上松”零碎冒出来,却又被试帖的镣銬框得寸步难行。

砚中墨已研得浓稠,笔尖悬了半晌,终於落下:

庭隅立劲骨,

四序自青青。

岂惧风霜重,

由来节概明。

夫子踱至案前,目光扫过纸面,眉头微蹙:“『劲骨』尚可,『自青青』则流於浅白。

『岂惧』、『由来』直露少蕴,如村汉呼喝,非诗家语。

试帖之『破』,贵在含蓄点题,如云中龙爪,偶露崢嶸。

『承』则需舒展意象,引经据典以厚其质。

譬如『岁寒』,非必实指风雪,乃喻世路艰险、节操之试也。

可思孔子『岁寒知松柏』、陶令『凝霜殄异类』,化典入句,不著痕跡。”

“你再好好练习,多写几篇,好好的找找感觉吧。”

夫子甩下了一句话,便转头去教导其他蒙童了。

王明远盯著自己那几行乾巴巴的字,挫败感潮水般涌来。

罢了!他心一横,另抽一纸,不再强求灵光乍现,提笔疾书:

“松:虬枝、龙鳞、铁干、黛色、涛声、鹤伴、雪压、后凋……”

又一行行罗列下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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