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5章 年4月23日(2 / 3)
下,看黄芪在竹筛里投下细碎的影子,忽然听见隔壁张伯咳嗽着走过,手里攥着封牛皮纸信封。“张家小子从北平寄来的,”张伯笑着叹气,“说城里的电车跑得比骡车还快,可咱这把老骨头,怕是见不着喽。”
夜里她趴在绣架上打盹,梦见阿远穿着簇新的青布衫,手里捧着束胭脂花,正沿着青石板路朝她跑来。檐角的铜铃响得细碎,他的衣襟上沾着细碎的花瓣,可等她伸手去接,人却忽然化作了一团白雾。惊醒时,枕头上洇着片水痕,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正照着窗台上那盆胭脂花,蔫蔫的花瓣上凝着水珠,像落不下来的泪。
小满那天,镇上来了个货郎,担子上挂着串琉璃铃铛,走街串巷时叮当作响。阿绣听见声响下楼,看见货郎正跟卖艾草的老婆子讨价还价,腰间挂着个牛皮水袋,边缘磨得发亮。“姑娘可是要买些什么?”货郎见她盯着水袋发怔,忙解下来晃了晃,“这是从凉州带来的,皮子是驼队里的老匠人鞣的,结实得很。”
她摇摇头,目光却落在货郎包袱角露出的半幅画稿上。那是幅边塞风光,黄沙漫卷中隐约可见几座烽火台,近处的驼队正顶着烈日前行。“这是照着玉门关外的景致画的,”货郎见她感兴趣,忙展开画稿,“姑娘可曾去过北边?那儿的天,蓝得能滴出水来,就是风沙大,吹得人脸上生疼。”
玉门关三个字像根细针扎进心口。阿绣忽然想起阿远信里提过的烽火台,说夜里望去像天上的星星落了地。她摸了摸袖中藏着的银镯,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发颤。货郎走后,她蹲在老槐树下,看树影在地上织成破碎的网,忽然发现树根处冒出株歪歪斜斜的蒲公英,绒毛伞已经张开,只等一阵风来,就带着种子去远方。
芒种前后,巷口的青石板路翻修了。工匠们撬起旧砖时,阿绣在砖缝里发现片褪色的红绸,像是从什么信物上扯下来的。她忽然想起阿远临走前塞给她的荷包,用的正是这种红绸,里层还绣着她的名字。那时他说:“若遇上难处,就把荷包拆开,里面有我攒的碎银。”可如今荷包早被她翻来覆去摸得褪了色,碎银却始终舍不得动——她总想着,等阿远回来,要拿这些银钱去镇口的茶楼,点上两笼蒸饺,一碟酱牛肉,听他慢慢讲边塞的故事。
夏蝉开始鸣叫时,阿绣接到了王阿婆的活计。说是替驻防兵营绣一批汗巾,每条要绣上“平安”二字。她坐在天井的槐树下,看着绷架上的素绢,忽然觉得这两个字重得像块石头。针尖穿过绢面时,她总会想起阿远信里的“勿念”,想起他说“等战事平定,就回家种地”,想起他临走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别等太久”。可什么是太久呢?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她早已数不清檐角的铜铃响过多少回,老槐树的花谢了多少茬。
七月流火那天,镇上来了队伤兵。阿绣跟着王阿婆去送草药,看见临时搭起的竹棚里,躺着几个缠着绷带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少年兵,枕边放着个布包,上面绣着半朵残莲,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女红的人绣的。“是俺娘绣的,”少年见她盯着布包,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她说等俺打完仗回家,就给俺说门亲事,女方是村头开豆腐坊的闺女。”
离开竹棚时,阿绣的袖袋里多了块碎银。是刚才替少年换药时,他硬塞给她的,说“姑娘的手比军医的轻,不疼”。捏着那块带着体温的银钱,她忽然想起阿远寄来的最后一封信,信纸边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别担心,我吃得好睡得香,等攒够了军功,就能穿新铠甲回家了。”可自那以后,便再没了消息,连替人捎信的商队都说,北边的路越来越难走,烽火台的烟几乎没断过。
秋分那天,阿绣在后山采了捆野菊。下山时路过阿爹的坟,碑前的杂草又长起来了。她蹲下身除草,忽然看见碑角长着株小小的胭脂花,不知是谁种的,开得歪歪斜斜,却在秋风里颤巍巍地扬着花瓣。“阿爹,你说阿远会认得回家的路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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