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血谏(1 / 2)
洛鸿川与赵永年被带走后的几日,东林书院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学子们不再高声辩论,不再于庭院中慷慨激昂,他们只是沉默地捧着书卷,眼神却空洞地望向院墙之外,或彼此交换着忧虑而愤懑的目光。沈文渊仿佛一夜之间彻底老了,步履蹒跚,终日坐在明伦堂内,对着至圣先师的牌位,久久不语。书院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连带着鸡笼山的秋色,也显得格外肃杀苍凉。
陈砚秋回到清溪馆后,立刻通过安福,以购买书籍为名,向“翰墨雅集”的苏承恩传递了消息,要求他动用一切力量,打探洛、赵二人在府衙内的境况,并密切关注“寄畅园”及那位汴京特使的动向。
消息很快传回,却令人愈发不安。洛鸿川与赵永年被关押在府衙大牢,虽未动用大刑,但日夜轮番审讯,不许探视,周世荣亲自坐镇,逼问他们“同党”名单及“上书”的具体计划,企图坐实他们“结党营私、诽谤朝政”的罪名。而“寄畅园”那边,这几日夜夜灯火通明,车马往来频繁,似乎在举行什么秘密聚会。
风雨欲来的压抑感,让陈砚秋几乎喘不过气。他几次想去拜访晁文远,试图从学政系统施加压力,但都因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而作罢。他深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为两名“嫌疑”士子出头,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暴露自己,引来更凶狠的反扑。
就在这焦灼的等待中,第五日深夜,亥时刚过,清溪馆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值夜的仆役刚打开门,一个黑影便踉跄着扑了进来,几乎瘫倒在地。借着廊下的灯笼光芒,陈砚秋闻声出来,看清来人,心中猛地一沉——是东林书院的一名年轻学子,名叫孙璞,他曾在那日冲突中见过,此刻孙璞衣衫被荆棘划破多处,脸上、手上满是血痕,神色惊惶,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悲恸。
“陈…陈干办!”孙璞看到陈砚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嘶哑颤抖,语无伦次,“不好了…出事了…洛师兄他们…书院…血…好多血…”
陈砚秋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一把扶住几乎虚脱的孙璞,沉声道:“别慌!慢慢说,书院怎么了?!”
孙璞剧烈地喘息着,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淌下:“是…是洛师兄…赵师兄…他们…他们回来了…可是…可是…”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他们…他们在明伦堂前…堆了书…点了火…七个人…七个人啊!”
如同晴天霹雳,陈砚秋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抓住孙璞的肩膀,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调:“点了火?!七个人?!你说清楚!”
“是…李师兄、王师兄、张师弟…他们七个…”孙璞涕泪交加,断断续续地叙述着那惨烈的一幕。
原来,就在一个时辰前,被关押了五日的洛鸿川和赵永年,竟然被府衙莫名其妙地放了回来。两人回到书院时,神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肃穆。他们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召集了另外五名平日最为志同道合、同样对时局绝望的学子。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见七人默默地将自己平日珍爱的书籍、课业文章,以及那本引发祸端的《黍离杂记》手抄本,一同堆放在了明伦堂前的石阶上,堆得如同一座小小的坟茔。然后,他们不知从何处取来了灯油,泼洒在书堆上。
当时仍有不少学子未睡,见到此景,惊骇莫名,纷纷上前劝阻。沈文渊闻讯也跌跌撞撞地赶来。
然而,洛鸿川却转过身,面对着闻讯聚拢过来的同窗和悲声劝阻的山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平静。他推开试图拉住他的同窗,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绢,咬破食指,就着昏暗的灯笼光芒,奋笔疾书。
然后,他举起那方写着血字的素绢,对着夜空,对着惊呆的众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呼:
“科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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