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平米的回响(1 / 4)
凌晨四点半的楼道里,声控灯早灭了,成彦扶着墙往上走,指尖刚碰到墙面就顿了顿——霉斑像块黏腻的青苔,粘在指腹上,她下意识抠了下,指甲缝里嵌进点深绿色的霉渣,没抠掉,反而蹭得更痒。
楼道里飘着股复杂的味道,馊味里混着邻居家没吃完的外卖米饭味,还有三楼张奶奶家腌咸菜的咸气,黏在鼻腔里散不去,她忍不住捂了捂鼻子,脚步放得更轻——怕吵醒睡在二楼的婴儿,上次她回来晚了,脚步声大了点,婴儿哭了半个钟头,被孩子妈骂了句“没长眼”
。
三楼最里间的门没锁严,留着道指宽的缝,风从缝里钻进来,带着屋里的酒精味。
成彦推开门时,那股味道突然涌过来,呛得她弯了弯腰,咳嗽了两声,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她抬手抹了把眼角,摸到一手的汗——刚才上楼时太急,后背的衣服都湿了,贴在身上像块凉布。
十平米的出租屋逼仄得转不开身,靠墙摆着张褪色的木板床,床板中间有点往下塌,母亲李兰蜷在上面,像只缩成一团的猫。
她怀里还抱着个空酒瓶,瓶身印着“二锅头”
的字样,标签都快掉光了,瓶底残留的酒液洒在床单上,晕开一圈黄印,像块洗不掉的污渍。
成彦走过去时,李兰的眼睫毛颤了颤,眉头皱起来,眉间的皱纹像被揉皱的纸没展平,嘴里含混地嘟囔:“阿彦……当年那合同上的字,妈没看清……他们说签了就能上春晚……你还能和宋丹丹老师合照……”
成彦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母亲的手背,心里像被冰锥扎了下,凉得疼——她想起十年前,自己确实离春晚只有一步之遥,公司说只要签了那份“补充协议”
,就能上春晚的歌舞节目,可协议里藏着“五年内不得解约”
“收入抽成七成”
的陷阱,她没签,结果第二天就被爆出“耍大牌拒绝春晚邀约”
“抄袭同公司艺人歌曲”
的黑料,一夜之间从准新星变成人人喊打的“劣迹艺人”
。
“妈,那都是假的,别想了。”
成彦小声说,伸手把空酒瓶从母亲怀里抽出来,酒瓶口的酒气蹭到她手腕上,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她闻不得酒精味,十年前公司庆功宴上,她被灌了杯红酒,结果第二天黑料就多了条“酗酒闹事”
,从那以后,她连料酒都碰得少。
李兰的手还保持着抱酒瓶的姿势,手指蜷缩着,虎口处有块深褐色的老茧,是以前在餐馆擦盘子时磨出来的,摸起来像砂纸,指关节上还有几道没长好的裂口,渗着点血丝。
成彦从床头拿起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母亲的胸口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这双手以前很光滑,会给她编鱼骨辫,辫梢还会系个小小的粉色蝴蝶结;会在她练舞崴了脚时,用热毛巾给她敷脚,边敷边说“阿彦疼就哭出来,妈在呢”
。
现在,这双手连拧干毛巾都费劲,更别说编辫子了。
“选秀……他们改了票数……阿彦的第一名……本该是你的……”
李兰的呓语又传过来,声音带着哭腔,眼尾泛着红,像是在梦里哭了。
成彦的鼻子一酸,赶紧站起来,转身往门口的小厨房走——她怕再蹲下去,眼泪会掉在母亲脸上,吵醒她。
厨房其实就是个用布帘隔开的角落,布帘是她从旧货市场五块钱买的,印着过时的碎花图案,以前是她最喜欢的样式,现在上面沾了块油斑,像个难看的补丁,布帘边角还磨破了,风一吹就飘起来,蹭到旁边的燃气灶。
燃气灶是二手的,表面的漆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铁皮,每次用都得打三次火才能打着。
旁边摆着个掉了漆的铝锅,锅沿有个小缺口,是上次煮面时不小心磕到的,还有半袋挂面,包装袋上印着“净含量5oo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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